“怎么,你想替他求情?”南文卿疑道。
“并非如此。”孟奕瑶连忙道,“臣只是觉得,若是臣......也会杀了她,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死于养虎为患。”
“朕清楚。”南文卿忽然停驻在宫门口,抬头往里望去。
被深灰色水泥糊得厚实肃穆的两侧城墙中间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黑漆漆的一片,直直通往宣政殿。再往后,是御花园、御书房,寝宫......皇宫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地方他都去过,这个外人崇拜艳羡的地方,金碧辉煌,是他从小便居住的地方,没有一丝的人间烟火气。
孤寂冷清。
“朕没有怪他。”南文卿忽然幵口道。
“朕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枉死,无论是我还是他,手上的亡魂都太多了。”
“说起来,朕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朕的王叔被朕亲手赐死,朕的弟弟被朕一杯毒酒断送在了王府......那日若你没有放阿翌走,或许朕早就在大臣们的口诛笔伐下,将他斩杀。”
“阿瑶,你说父皇当年为什么拼了命的想做这个皇帝?”南文卿疲惫道。
“分明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却做什么都身不由己......”“分明是天底下最受爱戴的人,却是个踩着尸骨走上来的刽子手......”“分明是天底下最风光无限的人,却被关在这个牢笼里,一辈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朕是在怪朕自己。”
南文卿摇着头,朝那个牢笼走去。
他厌恶这里,他也明了,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牢笼。
“一会儿夏翌回来,先让他去把衣服换了再来见朕。”想起夏翌那仿佛从血池里上来的样子,南文卿一阵反胃。
“是。”孟奕瑶应道。
第76章 可是臣怕陛下
宫墙内有人黯然神伤,宫外也没有多安宁。
“夏公子分明说过,此事陛下知晓。”卢钤看向他道。
夏翌理了理衣衫,冷静道:“怎么,难道陛下有说他不知晓吗?”
卢钤一怔,的确,陛下从走进酒肆到离开,只是气氛于夏翌滥杀无辜,却并没有提到他假传圣旨,私调羽林军之类的事情。
“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卢小将军费心了,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一一羽林军听令!将这家酒肆彻彻底底地搜一遍,务必找出炸药的藏匿之处!”夏翌语调一转,厉声道。
“是!”
羽林军立马沿着酒肆每一个角落细细搜查了起来,夏翌也没有闲着,这么小的一家酒肆可藏不了什么炸药,必然是有密室的。
要空余出这么多空间存放这种东西,从这酒肆外部的结构看,藏在楼上的可能性不大。
要建密室,只能往地底下挖,要进入底下,就必须有机关。
不过他可没有多少时间去找什么机关。
夏翌讨来一根粗大的木棒,用力地敲打起了地面,边走边敲。
忽然,一阵“眶眶眶__”的声音比别处都要沉闷厚重。
敏锐的听觉使他立马察觉到了这不同,不仅是他,听到这声音,卢钤也从楼上翻身跃了下来。
“砸幵这块地。”夏翌向后退了几步,下令道。
卢钤得令也不犹豫,方才同夏翌打架有所顾虑因而束手束脚,这敲地砖可不一样。
“眶__!”长剑猛地落地,地面瞬时裂开了七八条缝向四面眼神,剑锋一转,地面“啪啦一_”一响,裂纹更深更广了,卢钤立即抽出长剑点地跳离原地,仅片刻,地面轰然塌陷,数十块板砖向下掉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果然是一个密室!
“我以为你至少回去讨个锤子。”夏翌笑了笑,纵身跳下密室,刚刚站稳一抬头,瞳孔猛地骤缩。
他知道炸药的量不少,也估了估数目,却还是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这群人往城里搬运了这么多炸药居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看来这城门的守卫是该换一换了。
夏翌蹙眉,忙令卢钤带人来进行销毁。
待上面彻查完来者身份,酒肆的门也被死死关上了,只传出阵阵惨叫声,鲜血四溅,从门缝里止不住地往外渗,攀爬过石阶,又流入地缝,流到最Yin暗处......像极了努力挣扎着逃命的人们。
今夜注定无眠。
寒风乍起,天空竟飘起了细雨,倒是天公作美,为夏翌清理了这血腥的地方。
日则月盈,明日这王城内照样是市井暄嚣,叫卖声连街。
他命羽林军处理完便回去了,自己却在酒肆坐了很久,直到看见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是该回去了。
夏翌没有带伞,马也早令人牵回去了。
干了一半的鲜血在雨水的浇灌下瞬时又晕染开了,沿着衣袍流动着,腥臭难闻。
他拿着那把短刀,踏着血水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着。除了路是对的,没有人能从他那空洞的双眸里看到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