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夷被追着七拐八拐,步履匆匆,硬是被他甩掉了几批人,然而萧翎在这一块地方布兵太多,一旦惊动便源源不绝,像潮水一般追赶着,很快把柳夷前后围堵至死路。
禁卫举着兵器,静默地紧盯着他们,柳夷眼神冷静,他放下左恒,把人揽在怀中,一手也拔出长剑,和前后两拨人对峙。
一时无声。
雪下的极密,柳夷尽量倾身,不让雪落在左恒身上,兵戈泛着冷茫,马匹不安的踏步声和火把爆裂声散在夜空,清晰可闻。
半晌后,禁卫慢慢散开一条路,萧翎骑着马从人群中踏出,他的披风上盖着一层薄雪,和柳夷的眼神交汇,似在凌冽深冬烧起一团烈火。
萧翎孤身纵马来到柳夷跟前,居高临下:“是你带他出了皇宫。”
“是又怎么样。”柳夷咬牙切齿:“你把他关在重华宫……你和你那个恶心的父亲一样,卑鄙龌龊!”
萧翎并不因他的僭越而动怒,在臣子面前,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柳夷,之前是他为你求情,朕不杀你,不代表朕不敢。”
柳夷道:“对……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可以给他下毒,也可以一剑杀了我,灭了柳家,这样大祁的财权也能牢牢握在你手里,你不早就想动手了吗。”
萧翎不和他争辩:“把他给我。”
“不可能。”柳夷垂头,裹紧左恒身上的披风:“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带走阿恒。”
左恒被柳夷护在怀里,萧翎只看到了左恒一个削出的下颚,两人拥抱的极紧,仿佛是全天下最亲密的人,共同承担着风雪苦难。
而他,是个不合时宜的外人。
“阿恒……”萧翎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低垂眼睫遮住了一片纷涌,淬了毒的阴暗面蓦然冲上来,他没下马,把自己端成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张口:“你碰过他吗?”
柳夷抬头:“……什么…?…”
他看见萧翎的眼睛,有掌控,有情欲,还有不屑和轻浮……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他怀里的人身上。
萧翎用只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那就是没有。”
萧翎笑了笑:“柳夷,左恒早被男人玩儿透了,下面被不知道多少人干过……你把他看得比性命还重,可他为什么不肯让你碰,因为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只要你满足他——”
“杂种——!”
柳夷怒吼着打断:“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怎么说的出口——!”
他举起手里的剑,不由分说地扫向前方,萧翎牵着马后撤两步,躲过攻击,柳夷怒目而视,一向清润的公子也没了谦谦君子样:“没有他,你坐的稳这个皇位吗?!狼心狗肺的畜生!”
“朕的朝堂,不需要这样自甘下贱的人。”萧翎冷静的说出残忍的话:“他若有骨气,早该自戕谢罪,可他不敢,也舍不得死。”
柳夷内心冰凉一片,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凄凉:“你竟是这样看他的,从你母妃离开后,他为什么撑到现在,你不知道吗……”
萧翎的眼睛一闪,握着缰绳的手被冻得僵直,冷得和他的心一样:“朕不想知道,他惑乱朝纲,弑君诛臣。一桩桩一件件,朕即便将他千刀万剐,天下人也只会拍手称快。”
“咳……咳……”
被柳夷揽在怀中的左恒咳嗽了几声,柳夷不再和萧翎纠缠,他垂头看去,左恒眼睛微垂,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也不知道把刚刚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阿恒?……”
萧翎不想继续欣赏眼前景色,他抬了抬手,立刻冲上三四名禁卫,从旁边窜出,把柳夷按住,从他怀里抢出左恒。
柳夷不肯相让,他牢牢护着左恒:“萧翎!”
又有几个人加入到了抢夺的行列,冰刃相交,柳夷的剑被打掉夺去,衣冠散乱,在一片混乱里被继续涌上来的人按在了地上,两个禁卫架着左恒,把人拖回萧翎的马边,柳夷披在他身上的披风也被踩踏得一片污泥。
左恒说不出话,雪落到背上,只剩咳嗽,他头都抬不起来,全靠两个禁卫把他架着,才没有倒到雪地中。
“送柳夷回府,不可再踏出半步。”萧翎道:“摄政王押送至典狱,明日三司会审。”
“不!”柳夷抬不了头,看不了萧翎,只听到了马蹄嗒嗒离开之声:“不能让三司会审,放开我!”
一但经过三司审定,皇帝承认了左恒的罪名,就任凭什么都不能再更改,唯有死路一条。
萧翎未理会他。
“萧翎!!!”
柳夷一身被雪水打湿,在地上滚的全是脏污,那几个人把他按得死死的,他只能发出声音:“你凭什么这么对他!他为你们萧家做的还不够吗!他为你做的还不够吗!”
“你不能杀了他!”
柳夷声音渐渐带上了颤抖:“你不能杀了他!……他已经尽力了……他帮你们萧家守了十几年的江山,你再狠心,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