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恒紧抓着那方手帕,头垂着,咬牙吐出一句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朕知道,你与母妃结亲在先。”萧翎大力握住左恒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手帕,拿到眼前端详:“并蒂莲,花开并蒂,人也成双。”
“可朕还知道些你不知道的。”
“朕知道,母妃最爱喝父皇为他点的银雪茶,最爱画山水图请父皇提字,父皇生病时,她亲手熬药让人送来……她亲口对父皇说过,她愿和他共度余生。”
“不可能……”左恒说:“她不可能说……她恨他…”
他手一松,手帕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落在地上,折痕恰好把那朵并蒂莲分开。
左恒挣扎着想要去捡,他双腿颤抖够到地面,可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站也站不稳,扑通一声俯跪在地,他伸手碰到手帕的边角,曲着手指,一点一点够回来。
“左恒,那母妃为什么会服毒自尽?”
萧翎醉酒后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比什么都重:“那是因为你杀了父皇,你杀了她爱的人,她怎么会独活。”
“不!……咳咳…不是……咳…”
是庆元帝的错,是那个帝王夺走了秦月,逼死了他的爱人。
可左恒没有说出来,他把手帕贴在胸前,一点儿也不想再听关于秦月的任何事情:“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萧翎慢慢蹲在他身前,他抓起左恒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像打量一个物品一样打量左恒的脸,神情又变得冷冰冰的,混合着那酒气:“让你看清楚你自己。”
“你后面还在流着朕的东西吧?”萧翎的瞳融进了恒古长夜:“被多少男人上过?被多少人射进过里面?谁看见你,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母妃……哈……你没有感觉,你还会觍着脸想她,想去见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父皇和母妃,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萧翎说:“你是什么?”
他是什么。
他算什么。
左恒手里握着的帕子皱成了一团,他挣扎不开萧翎的手,抓住了萧翎的衣摆:“别说了……”
“朕偏要说!”萧翎往后拉扯他的头发,让左恒听得清清楚楚:“母妃她根本不想看见你,明明是男人,却下贱到勾引她的丈夫,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一次都不肯和你相见,死的时候,连一个字也没有留给你。”
“最好笑的是…她以前应该是爱你的…”萧翎说:“可你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杀了父皇……你觉得,她会不会恨你啊?摄——政——王。”
“不可能………”左恒说:“别说了……别说了……”
他的身体和心理都已经快濒临极限,萧翎的恶意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直到被刀穿透了心脏,他才知道,萧翎这么恨他……要一块一块揭开他藏了十几年的伤疤,任他乞求千遍万遍,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没人领他的情……
他做错了事……他错了……
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屈辱,都成了一句空谈,成了一个笑话……
他攥着那匹单薄脆弱的丝绢,碰到那个已经被他抚摸过千百遍的“月”字,他试图去回忆和那个女子的点点滴滴,时光却好像已久远到,他连她年轻的样子都有些模糊。
入目之处,还是那个重华殿,他在这里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这里的金砖玉瓦压垮了他的脊梁,让他这辈子都只配佝偻的活着。
“咳……咳咳……”
胸口处仿佛被挖空了一块儿,空白的让人无所适从,似是从筋骨里传来的钝痛,侵蚀着他呼吸,一寸一寸把血rou消融殆尽。他想咳嗽两声,喉咙里却冒出一股铁锈腥味,压抑不住地呕出一口鲜血。
血落那方帕子上,在黑夜里染红了绣线,融成一片混沌。剩余的鲜血找到了出路,接连从喉咙里涌出。
腥味把萧翎的酒气猛然冲散,他察觉到了什么,愕然松手,左恒停不下来,蜷在地毯上咳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
“左恒……?!”
萧翎急忙又把左恒抱在怀里,红色的血ye沾shi了对方的衣襟,脸上已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泪,shi润了一片。
萧翎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想伸手帮左恒擦一擦,可那血太多了,他只是稍微碰到,立马沾满了他的手。
“太医……”萧翎从茫然中回神,吼道:“传太医!”
“萧翎……”
左恒的手摸索着碰了碰萧翎的衣袖,声音轻得像安慰自己:“你……骗我……”
“你在……骗我………”
————
郑太医大半夜被李钦从家里拖出来,紧赶慢赶到了重华殿,一进去,就看见侍从战战兢兢跪在门边上,头都不敢抬。
萧翎坐在床前,身上的玄衣散发着血腥味,手背上还有一片未干涸的血痕,郑太医抻出脖子瞄了一眼床榻,上面躺着正是本该在大狱里的摄政王。
他暗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