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g灵王用指尖在厚厚的纸页侧边掠过:“这样看起来你似乎一点都不急着回去。”他说,“甚至我可以说,如果我们都没有背负着责任,没有必须尽快返回原本位置的理由,你还会愿意继续呆在这个身体里,继续你的这些研究,是么?”
“如果没有那些条件,我是这样想过。”埃尔隆德回答。
瑟兰迪尔抬起视线,似乎想要紧抓住对方这出乎意料的坦诚向着更深处追击而去: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可以了解你向我隐瞒的伤情,那些你向来习惯于独自承受。”
“仅仅如此吗?埃尔隆德,你现在无法瞒我。”辛达从椅中站起与他平视着,“你是不是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你在这个身体里多待一天,就可以代替这个身体的主人多承受一天的痛苦?”
埃尔隆德回视着这双探入灵魂的眼睛,他说得没错,自己现在无法隐瞒什么,他们彼此都是。
“是。”他诚实地说。
“是这样吗……”辛达突然后撤了一步,影影绰绰的烛光照得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可惜,我与你所想完全相反,这具身体,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埃尔隆德的大脑空白了一秒,伴随着一声剧烈的耳鸣,他才悟到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
但瑟兰迪尔依然立在烛光幽暗之处,那个弧度不明的唇角发出一声同样意味不明的轻嗤:
“你可知道,你方才承认的东西已经让你曾经所说的话变成了谎言。我记得你说过:身为医者,你要做的必定是自保而非自我牺牲。”
“不,那并非谎言。”埃尔隆德上前了一步,由于喉口的干涩与刻意压抑的剧烈心跳,他的声音已经无法保持当年一样的平和无波,但却多了一分无可辩驳的坚定,“身为医者,我需要对更多需要我的人负责;但于你面前,我并非只有这一重身份,现在不是,从来不是。”
他如当年一样凝视着他,眸中映着灵魂的倒影,
“于你面前,我只需要对我自己的心负责。”
辛达也移了一步,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却已完全变了味道。他一言不发取过埃尔隆德刚刚放在一侧的酒杯,将那半盏残酒一饮而尽。
埃尔隆德注视着那扬起的脖颈、滚动的喉结,忍不住也以相同的频率吞咽了一下。待对方快要放下杯子,他才发现瑟兰迪尔在喝之前还把杯子旋转了一个角度,正好对上自己之前抿过的沿口。
「他是故意的……」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儿,以至于瑟兰迪尔把酒杯随手一抛抛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一声金属落地的轻响,整个寝宫所有的烛火和灯盏全都熄灭了。
视野瞬间落入一片黑暗,Jing灵的视力也没有这么快适应,当然这就是始作俑者想要达到的效果。
不过,在灯火熄灭的那一霎那,那个诺多伸出手,好像是本能地想护他一下。
于是瑟兰迪尔便迎着那个方向逼近一步,贴近了那个身体。
“现在是不是好很多?”
对方顿了一会儿,扶着他的手臂声音低哑在他耳边地问了一个极其无辜的问题:
“对于什么?”
还装?
很好。
瑟兰迪尔触摸向对方的腰,其实他从小就很怕痒,肋下有一个位置一碰就全身发软,小时候Ada和Nana总喜欢这样逗他玩,但是这个秘密如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凭借对自己身体的熟悉程度,他很准确地找到了那个位置,恶作剧般地一戳,对方果然闷哼了一声瑟缩了一下,他顺势按着对方的肩膀,一推——
埃尔隆德的后背撞上柔软的床榻,一个身体的重量将他压在下面,几缕发梢扫落在他身上,像早春如针的细雨。
他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知道他俩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对方温热shi润的呼吸,抑或是自己的呼吸喷吐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反射的chao氤。
他抬起手触摸向黑暗中的那张脸,在治疗龙伤的那段日子,他曾经无数次用带着维雅的右手触摸过那张左脸,而今他的手指并没有安稳地停留在那里,它们一路轻柔地拂过那颌骨、那耳廓,掠过鬓发,抚上后脑。
上方的Jing灵俯身更靠近了一些,滑凉的发丝从背部倾泻下来覆在他的身上,好似细密的蛛网将他的灵魂缠裹,将他们的呼吸与心跳圈入更私密的帷帐。
不需要看清发丝的颜色,此时他的天地间只存在唯一的颜色——曾经侵染过夜风、惊动过心魄的浅浅的金色。
当他们的鼻尖几乎相抵,瑟兰迪尔的视觉似乎已经适应了黑暗,而因为距离过近,他的视野只能容纳眼前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或许是错觉吧,瑟兰迪尔想,它们看起来并不是冰蓝色的,而是澄澈的灰,是它原本一贯的模样——如同吸纳百川的沧海,如同揽阔万物的苍穹,而此刻,盈满这双眼眸的,却只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