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在這個國度內沒有能瞞過國王之事。
訝異之後洛基閉口不語。他見瑟蘭督伊走來,霎時可聽見與不可聽見的,歸於靜默。
「父親。」
「我聽到你們說話。」國王面無表情幾近嚴肅冷厲。
──若洛基不瞭解便會如此形容,可,對瑟蘭督伊,他太過明白。洛基瞬間只想擁抱他的Jing靈,吻去掩飾之下的緊繃與僵硬。
「牠們突然……」
烏鴉的叫聲此起彼落,陳述的不知是希望還是絕望。
王子在這裡──
飄盪於此的亡靈──
「在哪裡?」瑟蘭督伊問。
在眼前──
他聽見烏鴉說,與世界樹一起死去的王子在身邊對他伸手。
往四周看,仔細而緩慢。柔和燈光鋪滿整條走廊,他的國土、受他庇護的生靈……但瑟蘭督伊並沒有看到他期望的。
擁抱感覺不到、親吻落入風中,眼淚猶如幻影。
他輕聲問:「……阿斯嘉的亡者死後該歸於何處?」
死之國。但諸神黃昏毀滅一切,諸神或沉睡於虛無、或等待新生──
「但是他在這裡。」手垂在身側微微抬起又落下,他想,洛基會握住。但這不代表什麼。若這行為有其意義存在,那麼,約莫等於失望罷。
洛基握住了,瑟蘭督伊的手。
然後他聽見瑟蘭督伊問他的孩子,平穩、輕柔,再些許用力也許就帶上顫音:「在此之前你聽過牠們說出類似話語嗎,我的孩子?」
他的Jing靈生而為王。正因如此……洛基為此感到疼痛。他該在Jing靈國王身邊與其一同支撐著,他本該如此。
「不,父親,這是第一次。」
他們的孩子還未能成長到足以支撐國王,洛基想。
於是他僅能聽瑟蘭督伊用那種經歷幽長時光,輕柔而茫然的語調說:「我什麼也看不到。」
這段對話以國王嘆息般的微笑做結,是面具也是安撫。
稍後年輕的Jing靈王子坐在餐桌前開口問,不那麼小心翼翼。在國王面前,王子幾乎沒有需要避諱的話題只除了一件事。
「所以……那並不是一個故事嗎?」
「關於什麼?」國王坐在長桌主位上。王子並未坐在長桌對面,而是在國王右手邊,易於交談的姿態。
不確定地說,「與世界樹一同死去的年輕王子,聽起來像是雙聖樹光芒熄滅後芬威遭遇的……某種版本?」[1]
這個問題在開胃品與濃湯之間出現,瑟蘭督伊幾乎因為這個問題停下所有的動作。他本要拿起酒杯,卻又放下,思索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從那位王子口中聽過,在他們的觀念裡認為世界樹的枝幹構成整個世界。人類生活在中央、神生活在樹頂,太陽與月亮中間,死之國在最下。」
如果他們能看見,他們談論的對象正位於國王左側、王子的正對面,什麼也沒有做,認真地凝視他所在意的。
「所以他們不需度過大海前往阿門洲?」
「他們沒有阿門洲。那位王子從一開始便生活在樹頂。」
「像是……維拉?」
「類似的角色定位。」酒杯沾唇,瑟蘭督伊赫然發現以這樣的方法談論,他可以不動聲色。胸口不會有切割一般的疼痛、也不會有落淚的衝動。
「他來到了中土。」
「是的,他與森林Jing靈一同生活在此。他在這裡度過很長的時間。」就和他失去一樣久……?或者,他失去的歲月更長?瑟蘭督伊已經很久不去記憶時間了,自從那一天起。即便如此他仍記得他們分別時的場景,「你一歲時,他在剛達巴失去蹤影。」
「烏鴉說,他與世界樹一起……」
沉默一會兒瑟蘭督伊才接續對話,他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是在低頭思索,而非心痛,「我想……他是回到自己的世界,迎來屬於他們的末日之戰。」
「諸神黃昏。」是的,烏鴉說了這個詞。可同時烏鴉也說了,「但他在這裡徘徊。」
「也許他放不下……他的愛人,和孩子。」有一瞬間洛基幾乎以為瑟蘭督伊別過臉望向左側的樣子看見他了,凝視如此溫柔,卻又那麼滄桑。而低迴的話語,又確確實實在說給他聽:「如果徘徊最終成為無知無覺的幽魂,那麼就……去該去的地方吧。」
「我希望你能看到他,他很愛你。」
「我不記得任何關於他的事。」
「他曾經抱過你、也曾經為你向矮人訂製一件密銀衣。」
「在我很小的時候?」
「嗯,這樁交易沒有完成。我不記得是矮人深洞先被黑暗佔領……還是他先離開。」聲音很低、很輕,像在回憶,「已過去太久了。」
「我沒有他的印象,但我還是能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洛基。」
指尖慢慢順著淺金色髮尾思索,接下來綠葉與瑟蘭督伊的談話洛基沒有太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