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年前,单月笙外出时通常不用本名,而是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假名。
“少爷——”向湮刚开口,就被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
扎着一头高马尾的红衣少年眯起眼睛:“阿湮,你又叫错了。现在我可不是你的少爷。”
“对不起。”向湮毕恭毕敬地垂下脑袋,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又搞错了,回去一起罚你。”少年一把拉住向湮,说着残酷的话语,面上却是天真无邪的笑容,“现在先去进些货,一会儿有人来就不方便了。”没走出两步,他就有些疑惑地停住脚步,左右张望。
“恕属下直言,一般人管这个叫做‘趁没人排队时早些去买nai糖’。”向湮被少年拉着往人群里扎,一个借力反拉着少年换了个方向。穿过人群,一股浓郁的nai味从复杂的气味中脱颖而出,挂着白色招牌的nai糖店门口人山人海。
“啊,是这样吗?”少年站在他身侧,抬着头望着那张招牌,巧笑嫣然:“上次来时,招牌还是红色的。”少年偏过头,扑扇着那对纤长卷翘的睫毛,黑曜石般的眼仁闪闪发亮地盯着向湮。周围的人多穿着些朴素的灰黑布衫,唯独少年身上红绸金边,一头黑发用上好的丝绸挽起,连鞋都是洁白的。
向湮微微侧过眼神,带着少年挤入人群:“少爷,这里的nai糖有很多口味,属下……唔。”
一记爆栗弹在额头,向湮吃痛地退了半步。少年不耐烦地拉开他的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做什么了?你现在的工作就是陪着我买nai糖,然后吃掉。”他扔给小贩几张银票,随手抓了一把nai糖,拆了一颗塞进向湮嘴里,“吃掉,这是命令。”
向湮手在身侧又空握了握,听话地闭上了嘴,浓郁的nai香味瞬间就在最终化开。在这之前他只偷偷尝过几次糖味儿,那些少得可怜的经验总是跟随着被发现后的疼痛。久而久之他便认为那点口舌之快比起被打断骨头的痛苦而言,实在是不值当。
少年向他伸出手,向湮下意识缩紧了脖子,可下一秒落在脑袋上的不是疼痛,而是一只纤盈的玉手。少年揉了揉他一头乱毛,吃起了nai糖:“乖狗。”他比向湮矮上一些,这么做还有点吃力。向湮不做声地矮下身子,但少年只是摸了两下就收了手:“好吃吗?”
“……好吃的,少爷。”向湮痴痴地盯着少年的脸,点了点头。嘴里的nai味随着nai糖化开,逐渐消散。他舔着后牙槽里粘着的残留,不禁开始想象少年那对花瓣似的嘴唇里含着的nai糖,是不是也和自己嘴里的这颗一样甜。
“要我说多少次,我现在不是你的少爷!你这条傻狗。”少年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他一侧脸颊被nai糖塞得微微鼓起,嘴唇嘟着说话也有些含糊。他又拿了瓶橙汁抿了口,嘴唇沾了些果汁显得亮晶晶的:“接下来说错一次,回去挨十鞭子吧。你该叫我什么?……真好喝。”他把橙汁递给向湮,“你也尝尝。”
“我知晓了。”向湮不敢再看,低下眼帘,玻璃瓶口透着光,就像一枚Jing致的指环。他的嘴唇贴在瓶口:“……邢月。”
单月笙笑了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逐渐和面前青年深沉的双眸重合。
“邢月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海燕嘴上这么说,却似乎对单月笙的到来并无惊讶。
“夫人,几日不见,我甚是想念。”单月笙大步走上前,对海燕行了一礼。
“你可太会说话了,真希望其他男人能像你一般懂得女人心。”海燕笑得花枝乱颤,又用扇子遮住半边脸颊,“要是知道你回来,我定涂上脂粉、换身旗袍,而不是现在这般臃肿的老色。”
“怎么会?我看夫人即使不涂脂粉,也毫无瑕疵。穿着这身不做修饰,更显自然美了才是。”单月笙垂眸轻笑,他睫毛太长,几乎都能撞到眼睛镜片。他侧身给了向湮一个眼神,显而易见地顿了顿:“这位是?”
“噢!这位是我的一个帮手。”海燕看出向湮并无心思搭话,随口扯道。
向湮尽力将自己掩藏在Yin影之中,不去看单月笙的脸。而单月笙什么时候顺过他的心意,仿佛看不出他的不情愿,一步跨到他面前,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邢月。”
这下向湮再不愿,也不得不握住他的手小幅度晃了晃:“幸会,我是项洋。”握完手,他立刻就想把手抽回来。这种帝国人的行礼方式他一向不喜欢,太亲昵。可是手抽到一半,单月笙细白的手指骤然迸发出惊人的力道,像是木拶一样夹住向湮的四指。
“呃!”向湮疼得发出一声低yin。
海燕也瞧出了不对劲,顿时冷汗直流:“项洋,你可是有什么事儿得罪邢月先生了?”
向湮翻了个白眼,低声道:“邢先生,请问你这是作甚?”
然而单月笙充耳不闻,只低头将向湮粗糙的大手拉到面前。五指关节粗壮,除却近期风吹日晒起了些皮和rou刺,整体上怎么看都不是一双渔民的手。他轻轻拂过向湮手上的掌纹,丝毫不顾向湮因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淡淡叹息:“你的手可真干净。”便松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