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九卧在雪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酒,抿了一口,随即顺手递给了小齐瑾。
“娘,傻狍子咋还没出来呢?”
齐瑾接过酒小抿了一口,顿觉浑身发热。她不耐烦地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小声嘀咕着。
齐瑾的头上戴着那个栩栩如生的狍皮帽。她听娘说,这个东西是爷爷亲手做的。
爷爷把它给了娘,娘又把它给了自己。这个帽子于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嘘,别急。”齐九向不安的闺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卧在雪中,一动不动地等着猎物的出现。
齐瑾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明儿个就是腊月三十了,虽然大雪封了山,可她还是一大清早就被娘提溜着进了山,想着能捕什么,明天好过节。可现在看来,分明是什么都没有。
“瑾儿快来!有狍子了!”齐九兴奋地推了推正走神的女儿,将上了弦的弓箭塞给了齐瑾。齐瑾连忙起身,绷着身子,屏气凝神,拉满了弓。
“嗖”的一声,齐瑾的箭飞了出去,却只是穿过了狍子的尾巴。
齐瑾失落地放下弓箭,垂头丧气着。“娘,我好没用。”
“又说傻话。”齐九微笑着,揉了揉齐瑾的头。“凡事都要学的嘛,我们瑾儿天资聪颖,不怕学不好,嗯?”
齐瑾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忽然耳边传来“邦”的一声。二人连忙站起身扭头看向那边。
狍子受惊之后撞到了树上,此时晕倒在地。
齐九和瑾儿高兴地走上前。尤其是瑾儿,快乐地手舞足蹈。齐九憋着笑夸小齐瑾,这也不失是齐瑾的一种能力。
齐九刚想着把狍子背回家的时候,衣角却被小齐瑾拽了拽。
齐九顺着瑾儿所指的方向看去——两只小狍子正怯懦地躲在树后,被两人盯着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然而却还是不肯走。
齐九明了了,这大概是一头母狍子,是那边俩小狍子的娘。
“娘,怪可怜的,放过它吧...”齐九眼巴眼地望着齐九,拉着她的衣角恳求道。
狍子没有死,只是撞晕过去了。齐九一口应允,带着齐瑾走向了山那边。
“好吧,就听瑾儿的。”闻言齐瑾脸上绽起了一个大大的笑,齐九揉了揉她的头。
“再去那边看看,可不能空手回去,别让那娘俩儿笑话我们。”
中午,齐九果然扛着一头野猪回了家,后面还跟着高兴地一蹦一跳的齐瑾。
“喏,中午新杀的猪。这是猪前腿,留着剁馅儿,蒸包子包饺子都成;这是后腿,炒着吃、做火腿都合适。这是猪头rou,我听瑜儿提了一嘴“清明喜欢吃”,也一并给捎来了。”
奉了妻子的命,齐九进城给连冬生也送去些新鲜猪rou。齐瑾也不嫌累,一同随她过来了,只是刚乖乖地和连冬生打了招呼后就跑进了里面去找连谷雨。齐九从车上卸了东西下来,顺手接过连冬生递过来的热茶,一饮而尽后粲然一笑。
“嗨,你托人进城给捎个信儿就成了,我自己去拿多好,又劳你辛苦跑到城里一趟。”连冬生嘴上埋怨着齐九,手里却一直给她装着自家店里的好东西。
“还不是瑾儿,”齐九向里面努了努嘴。“瑾儿嚷着要来找她谷雨姐姐玩呢。”
无须多言,两人会心一笑。又转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连福记旁边是家杂货店,齐九刚刚就注意到了里面摆出了“合欢囊”的招牌。忽的耳边又传来外面小摊小贩的吆喝声“合欢囊哎——便宜卖哎——”
“合欢囊是什么东西?”齐九好奇地问连冬生。
“嗨,香囊呗。”
“大过节的,卖香囊干什么?以前也不卖啊,怎么就今年兴这个了?”
“快别提了,”提及此,连冬生来了兴趣。“前几天城里来了个江湖术士,怪有名的,说什么什么...哎呀神神叨叨的,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今年是个什么什么年,是个好年份,凡是佩戴绛红香囊的一对夫妻今生今世都能琴瑟和谐,鸾凤和鸣,生生世世做夫妻呢。”
“还有这等好事?!”
“嗨。那些人什么话都传,所以就有些投机倒把的给这起了个好名字,叫什么合欢囊,专门拿来卖,城里的年轻人也吃这一套,争相买了互送呢。我寻思着啊,就是旧年压了货卖不出去的香囊,今儿个又被翻出来了。”
“那你买了吗?”齐九见连冬生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
“当然买了啊!”连冬生一脸理直气壮。
“......”
“夫妻恩爱白头、生生世世做夫妻。”齐九念叨着。
她从来都不是个迷信的人,却被这句话勾得心念一动。
腊月三十的晚上,瑾儿和瑜儿嚷着要守岁,齐九也只是在两人枕头底下塞了厚厚的压岁钱,得了俩闺女各自的亲亲之后,早早地就搡着郁庭芳上了床。
“小九,怎么了?”郁庭芳见齐九闷头解着自己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