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整宿未归,孟小桃彻夜难眠。
上午周欢离开之前,曾说过今天要去寂光寺上香求签,可若真的只是上香求签,也不至于整宿未归吧?
莫非寂光寺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周欢在路上遭遇了埋伏?毕竟这鄢陵城对他们并不友好,尽管有楚行云的再三保证,也难保不会有对他们怀恨在心的刁民来找周欢的麻烦。
可是听说周欢出门时,身边可是跟着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如果真的有人找周欢麻烦,两名侍卫也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不是遭遇了毒手,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总不会是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吧?
相比起前者,后者至少周欢的人身是安全的。换作其他人,估计就会顺理成章地得出这一结论,并安慰自己周欢一定没事。可是孟小桃却万万不能,或者不愿接受后者,因为这对他心理上的打击要远比前者要大得多。
孟小桃越想越沮丧,不仅仅是为周欢,也更为自己。
明明周欢不是他孟小桃的什么人,也没有为他循规蹈矩守身如玉的义务,为什么自己要像个担心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深闺怨妇一样,在忧虑和疑心之中辗转难眠呢?
孟小桃焦虑地睁着眼睛,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才浅浅睡去。
清晨,半梦半醒之间的孟小桃在一阵喧闹声中骤然惊醒。以为是周欢回来了的孟小桃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上跳下,匆匆地披衣穿鞋,一路小跑着来到前院。
楚行云与几名侍卫站在院中,楚行云一身正装,似乎正准备出门。他神色严肃,用急促的口吻吩咐着什么。你来我往的言语之间,孟小桃依稀听到了周大人这三个字。
“楚大人……”等他们结束了对话之后,孟小桃才忧心忡忡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阿乐……周欢他昨天彻夜未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大人啊。”楚行云微微一笑,道,“楚某方才也正在与下属嘱咐此事。周大人昨日在寂光寺外遇见了一位故人,两人久别重逢,一时兴起便喝了个酩酊大醉,走不动道了而已。可惜楚某眼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前往迎接,只能多派几个人手把周大人接回来……”
只是喝醉?孟小桃听了这话,心下稍宽,忙道:“楚大人,小桃可以跟着去吗?我担心他给大家添麻烦……”
楚行云笑着点点头:“有何不可?有孟公子在,楚某便能放心地出门了。”
“各位大人,周大人和赵公子在二楼。”
孟小桃随着侍卫们一同来到寂光寺外竹林深处的阁楼。一进门,掌柜便殷勤地迎了上来,将众人往楼上引。
赵公子?孟小桃听得一头雾水,原来周欢在鄢陵有故人?可他怎么从来没听周欢提起过?
当疑心重重的孟小桃随着掌柜来到二楼的阁楼,推开房门的瞬间,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诡异刺鼻的酒气,熏得一群人忍不住连连后退。说刺鼻,是因为这味儿里不光是酒气,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膻味。那诡异程度,怕是比隔夜的鱼内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小桃本能地皱起眉头,厌恶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这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孟小桃怀着这样的疑问走进屋里,看清眼前的一幕时,他整个人像根木头似的僵在原地,彻底停止了思考。
酒坛东倒西歪,衣物凌乱地散落一地。在这满目狼藉的房间里,周欢大敞着衣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根软鞭,大喇喇地枕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而被他枕在后脑勺下方的是一个被捆成了粽子一样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唇红齿白,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起初孟小桃以为男人那白皙的肌肤上横七竖八地爬满了赤红色的蜈蚣。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蜈蚣,而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但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男人的小腹,以及他身下的地面,居然星星点点地散落着来历不明的白浊。
周欢与男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睡得昏天暗地,两人的面颊上均是泛着宿醉之后的绯红。
呆滞只是一时的,随之而来的一道惊雷劈在了孟小桃的天灵盖上,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坠冰窟,原本僵硬的四肢迅速地冰冷,明明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的手脚却冷得瑟瑟发抖。
他不敢想象昨晚在这个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不是不敢想,而是不愿想。如果这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他只想立刻从梦中醒来。
“好吵啊……”
或许是嘈杂的脚步声唤醒了周欢的意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捂着隐隐作痛的脑壳坐起身来,转动着没有焦距的眼珠子,缓缓地打量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侍卫们见状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周欢扶起来。
“周大人,您没事吧??”
“你们……”
周欢莫名其妙地环视众人,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从哪个角落里突然钻出来的。当他那好不容易恢复了焦点的视线最终落在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上时,周欢那一团浆糊似的脑子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