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过后天光渐暗,一轮新月柔和的光照亮了玉仙山下的路。
此时山脚下,一人正仰头朝山上望去。他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身后长发披散,微微卷翘的棕色发丝被夜风吹的上下飞舞,显得随性又狂野。
这人一张脸英俊不凡,刀眉剑目的五官透露着磅礴的阳刚之气。他身量极高,肩很宽,腰却窄瘦,即使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那布料下的肌rou线条流畅又结实,力量感十足。
男子抬起手,一柄散发着赤红光芒的长剑便自腰间剑鞘飞出,竟是名震九州的第一仙剑“斩苍穹”。他纵身一跃已经踏上剑身,无需法诀,那柄与他心意相通的长剑已以破云之势朝山顶冲去。
然而玉仙山上设有禁制,即便是修为已至化神期的“以武真人”秦炎风,也将将飞至山腰处便不得寸进。仿佛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与决心,秦炎风没有恼,反而收了剑,如寻常凡人一般靠双腿徒步继续朝山顶攀登。
幸而秦炎风以武入道,还是凡人时便是武林第一高手、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即便后来机缘巧合踏上求仙之路,每日修习练体功夫也未曾落下。他身强体壮,步履轻盈,在陡峭山壁上如履平地。百十来丈高的雪山不消片刻便已到头。
秦炎风一脚踏上积满了雪的石阶,越过一块简陋的雕着“莫问宗”三个大字的石门,静静立了半息——却连个接引门童也没有。索性秦炎风也无需人来接待,熟门熟路的阔步便朝着山门深处走去。
他脚步匆匆,一路上周身具是别无二致的破旧木屋,任谁也不会把这看似破旧的山门与“天下第一仙宗”这样赫赫威名联系在一起。若不是来过数次,看着眼前这破败景象秦炎风也会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这山门很小,不多时他便停在最里头的一座木屋门前。
“直接进来吧。”
秦炎风抬起的手还未敲,门内之人已经开了口。那声音听起来温润平和,像夏天时一股穿过指尖的雪水,只是听着便让人浑身一阵清凉惬意。
秦炎风却心如擂鼓,明明一路上山来具是昂首阔步,风风火火的,听到那人说话瞬间,伸出去敲门的手反而僵住,脸上神色也露出一丝迟疑来。
他目光闪躲的朝那扇门瞥了几眼,似乎内心在挣扎着什么。
明明已经是放眼天下也罕逢敌手的化神期高手、明明是一流仙门九华门的掌门,每每到这人这里来,自己还是会本能的生出退缩之意……
一想起那人的万般手段,秦炎风不可名状的地方隐隐抽紧了些,竟有了些叫人羞耻的痒。他心底却不会承认这龌龊的渴望,竟是强行自欺欺人的忽略了身体的异样。
要知道,墨问仙人大名何其之响。
他以情欲入道,以双修之术提升修为,却修得无情道真义。这传奇事迹修真界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无情道最忌动情,从古至今修习此道的人皆是斩断七情六欲,只盼无欲无求,了无因果。却不曾想有墨问这般离经叛道之辈,纵情声色,炉鼎之数数不胜数,却偏偏他一人得了大道真意,无情道修至大成。
只可畏大道多情,视万千众生如一物,便仿若无情。这其中详细却只有得道的墨问才知晓了。
想起这人,秦炎风脑海中便不自觉记起两人初次在仙道大会见面之时。
墨问一身红色绣银轻纱长衫,如墨黑发只用一只发饰缀在脑后,他迎风而立,面如冠玉,一双眼睛亮若繁星,眉如远山含黛,口不含朱而丹,宛如九天谪仙,将所有见到他的人迷的失魂落魄。
两人本来只有那惊鸿一瞥,并无交集。却直至秦炎风结婴失败,金丹被天雷击碎,是路过的墨问捡到了他,改变了他的一生。
秦炎风只记得当时墨问告诉他要以双修之术修复他的金丹,彼时他眼眸低垂,状若害羞。那山洞中光线昏暗,墨问只身玉立,像一朵脆弱的、待人摘取的白莲。秦炎风闻言自然以为这美人要委身自己,便欣然同意了。
可那次结果却与自己想得大相径庭。至今两人相时已有近千年,每每回想还是叫他一阵的脸红心悸。
伸出去的手僵了好一会儿,秦炎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拉开了门。
他暗自啐了一口,心中唾弃自己的软弱——死了上百名分神期以上修士的九天炎窟他也敢一人一剑闯上一遭,如今不过是来见见墨问,又有何可怕?!
发泄一般的将木门大力拉开,秦炎风一头钻进了木屋中。
那木屋外头看着又破又小,里头房间却十分宽敞奢华。整个屋子地面由整块透着暖意的ru白灵玉铺成,这大小能抵得上任何一个名门大派所有灵玉拼起来的总和。法宝灵器也随意摆在金罗汉木雕成的柜子上,数量不算多却件件都是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至宝。
绕过屋子外间立着的白鹤屏风,秦炎风一眼看到雪白帐子被勾起的床塌上,墨问正斜倚在床头看书。
他身着一身水蓝色长袍,长长的衣摆垂下,那布料上绣着的水流竟闪着玲玲波光,仿佛真的在流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