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安排后事吧。”萱城这么对吕光说。
“好。”吕光答应的爽快,话音落地就要转身出去。
“等一下。”萱城叫住了他,吕光于是就顿住了脚步。
……“苻重说的话,你别信。”
“我从来就不信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阳平公,吕氏一家向来只忠于陛下。”
人走了,他的回音传了过来,刺了萱城一下,吕光忠心的人唯有苻坚一人,他对苻融谈不上忠心,只是幼时交好罢了。
每逢战事结束,作为主帅和大将,无论胜败都应该向朝廷禀报,好让朝廷进一步规划接下来的每一事项,这是惯例,可这一次萱城就是不报,苻重之乱前后持续不过一个月,他隐瞒战况,若是寻常将领,势必会被责罚。
可苻坚是他的兄长,他能责罚的来吗?
萱城命令大军在右北平集合,战事并未结束,右北平离渔阳和上谷二郡不足百里,他将从乌桓人的手中强行要回这二郡。
整合大军共有八万余,向渔阳进发,吕光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图力居眼看着我们斩杀了苻重,却始终没有退出渔阳上谷的意思,他以为我们会以此二郡作为酬劳,正好,我们就自己来夺回了。”
六月二十日,窦冲的骑兵率先攻打渔阳郡,都贵的冀州兵攻上谷郡,乌桓部族的骑兵本就只有三万,在攻下代郡之后又将大部分的兵力移至代郡,因而,渔阳、上谷二郡的兵力防守虚弱不堪,二十一日,秦军攻陷二郡,图力居闻言从代郡前来渔阳乞降。
萱城因为此前与他缔结了合约,本不想与他动武,只因苻重死后他据守二郡不还,这才发兵攻打。
在吕光的调和下,图力居亲自起草国书向秦称臣,承诺永远臣服大秦,永不叛秦。
延续一个月的苻重之乱终于完全的结束了,本该是人人拍手欢唿的时刻,萱城却不想回到长安了,他的心,有些乱,亦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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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甘泉宫,明光殿。
一连数夜,苻坚都在半夜惊醒,南岸一直寸步不离左右,每一次醒来,总是一身冷汗,南岸执意要请御医,苻坚最后都拦下了。
南岸忧愁的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陛下您也不能夜夜失眠啊,还是要以国事为重,莫要伤及身体。”
“朕无碍,我自己清楚,你不要兴师动众了。”又是一个半夜,苻坚失眠之后,干脆起身走出了幔帐之外,他独身踱步来至殿外,夜空中高悬一轮明月,月色撩人,泄露在宫苑中,激起内心一阵涟漪,苻坚的目光落在右侧的紫宫外,宫外梧桐林立,翠竹连绵,他的思绪也渐渐的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一心想要将他心中的明月摧毁,曾经无休无止的折磨那个人,可那个人始终不肯臣服,他鞭笞,痛打,甚至羞辱,威胁,刀剑相向,他清晰的记得,凤血的剑刃曾经划伤了他的脸,刺穿了他的身体,可那个人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他在一切的屈辱中活了下来。
“他、、离开六年了吧?”
这样默默念着,身体不知何时已来了青竹环绕的宫墙外,南岸跟在他身边,偏头思索了一刻,他以为苻坚要进去紫宫,便赶紧上前去要推开宫门,苻坚却拦住了他,“不必了,朕不进去。”
南岸就退了回来,贴着他的身体后面,望了一眼那紧闭着宫门,终是沉默了。
“皇弟,他什么时候回来?”过了一会儿,苻坚沉声的问了一句。
“前线一直没有军报传回,不知阳平公他们战况如何。”
苻坚说,“他这是跟朕赌气。”
“陛下的意思是…”
“若是苻重未平,那他自会送信回来请罪,算算日子,这仗他无论怎么打,也该结束了,要不然,真是名声不保了,朕的弟弟,也该像彭超和俱难那样领罚了。”
“阳平公怎会跟您置气,陛下定是说笑。”
“真的,南岸,你别不信,皇弟他看似什么都听我的,可他心里不愿意,我都知道,他不愿意。”话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趋于无声,南岸一时接不上话,只好叹了一声。
苻坚夜夜难眠的时候,他都在外头守着,他懂得幔帐里面的人的痛苦,他听着那一声一声的睡梦中惊唿,他的心被揪了起来。
自从紫宫那人走后,苻坚就再也没有宠幸过任何男子了,南岸想不通,可仔细想想,又似乎说得过去,他们的天王,并非天下百姓盛传的那般好男色,就算好,他也只好了慕容冲一人。
可百姓们只爱帝王宫闱秘闻,他们盛传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可他们从来不知内情,只有南岸知晓,他们的天王是怎么去宠幸那个貌比大江南北美人的前燕皇子的,他在宫外,只听见里面的抽泣声,和无休无耻的鞭笞声,苻坚的床笫间趣味的确特立独行,他喜欢用强,喜欢血腥,喜欢发疯,发疯的惩戒一只高傲的凤凰,他将那个人的心比天高变成求死不能,可下一刻,他就去宠幸那只折翼后的凤凰,他喜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