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时雨又一次来到季明归的坟前。
“谢谢你救下他。”齐时雨朝着坟冢低声说道。他即便心中有几分嫉妒,却一点都不怪季明归将沈停云据为己有。小侍卫那么好,被别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如今沈停云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齐时雨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若是喻寒依知道了季明归身死的消息,不知该有多难过。
齐时雨将腰间的瓷瓶取下,撒出了瓶中泥土。
“这是京都的土,如今我拿着已经没用,全都给你了,权当是陛下在陪你。”齐时雨说,“至于他,我不在时感谢你替我照顾他,如今我回来了,也该将人归还给我。”
沈停云找到齐时雨时,见到他将平日里当成宝贝的瓷瓶扔在了树下,很是不解。
“你怎么不要了?”沈停云问。
齐时雨勾起嘴角,笑得温润和煦:“我只是觉得,事到如今,也该朝前看了。你从前说得也是,酗酒伤身,稍不留神也伤了身边的人,我以后也不再饮酒。”
沈停云诧异万分,旋即想到自己身上的蛊虫之事,忙朝齐时雨询问为何要帮自己。
齐时雨道:“当初在蛊林,你舍身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再寻常不过。”
齐时雨说得坦荡,却让沈停云心中隐隐失望。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因何失望,可是就是觉得空落落的,似乎齐时雨的答案,并不是他想听的。
几日后,沈停云、宿心和齐时雨带着一队侍从以及教中圣物,同仓鸿一道前往了应阳国都。
应阳是小国,国都也并不算大,因地处南疆,多树林毒虫,王宫也是各种吊脚小楼组合而成,与中原的红墙翠瓦相差甚远。
“请几位贵客先行跟随侍从前去休息,三日后便是金谷节祭典,介时将会有人亲自带各位前往祭坛。”仓鸿说着叫来了几个侍卫,分派给了沈停云等人,说是任由差遣。
“父王将会在祭典结束之后宴请各位,宴会过后,便会派人护送诸位回去。”
沈停云的住处和齐时雨相隔不远,宿心因是姑娘,被安排在了花园另一侧的小楼。打点好行囊,沈停云去了齐时雨住处,将人请了出来,两人一道逛逛宫殿各处,顺路去寻宿心。
王宫里到处是参天古木,很多宫殿依树而建,齐时雨从未涉足异国,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穿过花园,熟悉了周遭环境,又向随身侍卫询问了各个宫殿居住的王族。
与中原皇宫不同,应阳王族无论是否成年,都居住在王宫当中。他们所处的是各王子所住之地,与国王的后宫相隔了一片湖泊,平日里重兵把守,少有人能涉足其中。
花园角落,芭蕉丛生的地方,有一座并不起眼的小楼,楼外重兵把守,看起来很是神秘。
齐时雨知觉此处有异,便试探着朝侍卫询问此处。
侍卫对蕉下小楼讳莫如深,只道里面住着贵人,大殿下嘱咐,任何人不得接近。
什么样的贵人会被圈禁在御花园的角落?
齐时雨在侍卫的态度中品出了一丝不妥,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极有可能藏着应阳王族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深知知晓越多死得便越快的道理,并未多问,迅速转移了话题,同沈停云一道穿过小楼前去寻找宿心。
第40章 意外来信
月上中天,一名男子越过把守的士兵,进入了掩映在蕉叶下的小楼。
这男人一身水色的袍子,长发梳得整齐,连进入小楼的脚步声都井然有序。
男人先是轻敲了两下小楼的门,见没有人应答,随后又敲了几下,声音比之前更加急促,掺杂了几分不耐烦。
“铭儿,是我,把门打开。”男人终于停止了敲门,和缓地朝楼里喊道,好在说话的声音并未与敲门声同样急躁。月光洒在栏杆上,映亮了男人的半张脸。
这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面如冠玉,君子的傲气与谦卑融在一处,单凭样貌就能令人知晓其不凡的出身。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应阳国的大王子、这个国家将来的主人——仓鸿。
未点灯火的小楼里终于传出了动静,竟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出去!我谁都不见!”那男声沙哑低沉,带着几分虚弱,声音的主人应当病了许久。
仓鸿对楼中传来的反抗声音恍若未闻,看了眼身旁跟着的侍卫,侍卫就直接抬脚踹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那扇门。
这门已经有些损坏,似乎像今夜这样被人暴力破开的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
仓鸿如愿以偿进了小楼。
小楼里有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长发披散,双颊瘦得几乎脱相,看不出面容到底是俊朗还是普通。
仓鸿靠近男人,跪坐在轮椅前,双手伏在男人的膝上,看起来既温柔又虔诚。
“铭儿,怎么又发脾气了?”仓鸿温声问道。
“仓鸿!我沦落到如今地步,全是你和你爹的错!少在这里给我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