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云听了一会儿,没有听懂两人到底在谈论些什么,只是惊奇发现,桑梓面前的齐君郎,跟自己认识的那个随和的落魄男人,似乎有些不同。
沈停云随后独自去了后山。季明归已经被下葬,教内动乱尚未彻底平息,为了维持暂时的安稳,季明归的死讯不能贸然公之于众,因而没办法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只把他草草葬在了这里。
沈停云跪在季明归坟前,说了些话。他已经不能报答对方的恩情,只能想方设法为他守住朱明教。君子死知己,沈停云说不好自己对季明归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但两人间至少担得起一个知己。
齐时雨与桑梓不欢而散,问了教中侍者沈停云的行踪,跟去了后山。
他站在山坡,拿着一把简陋的竹笛,站在沈停云身后吹了一曲。
曲落,齐时雨收起笛子,说:“逝者已矣,夫人节哀。”
沈停云转身说道:“教内争端纷扰,原不该给君郎见到这些。如今明归殒身,我不过一介武夫,想要守住朱明教,却无可奈何。不知君郎可否愿意留下,帮我肃清教内余孽,直到选出合适的下任教主?”
齐时雨很高兴沈停云愿意请他帮忙,也还好自己还能帮得上对方的忙。
“不要喊我君郎,我叫齐时雨。”
“那时雨你愿意帮我吗?”沈停云问。
齐时雨笑了起来:“我必竭尽全力还你一个跟从前一样的朱明教。”让它和从前一样,远离权势纷扰,救死扶伤,恩泽众生。
沈停云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失去了一切支撑,倒了下去。
第38章 生死与共
沈停云身上的蛊毒随着下蛊之人的死亡,彻底失控。
桑梓将被拘禁在自己院内的宿心放了出来,答应如果对方能救下沈停云,便放她自由。
“夫人身上这蛊,除了郑阁主本人,这世上兴许只有教主能解。我用尽毕生所学,也不过能为其缓解一二,不可能完全清除。”宿心坐在沈停云床边,眉梢略蹙。
但郑阁主已经被沈停云一刀封喉,季明归也早都葬身火海,再无第三个能解沈停云蛊毒的人。
桑梓不信,又请来了教中余下两位阁主。两位阁主都不善用蛊,看了看沈停云的身体后,只说这蛊凶险,不敢轻举妄动。桑梓最终只能让宿心出手医治。
宿心为沈停云施了针,随后道:“需有一人用血,将母虫从夫人身上引出。只是母虫速度极快,必然会顺着伤口寄宿进献血之人体内,介时,献血之人跟夫人会同生共死,两个人此生都必须在一处,一里为限,离得远了,夫人体内幼虫便会开始躁动不安,两人都会暴毙。”
桑梓犹豫片刻,问道:“若是母虫成功出来,云儿会怎么样?”
宿心道:“内力能恢复到从前的七成左右,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忽然昏倒。但蛊毒还是会每逢十五便毒发一次,当晚中蛊之人的内力会重新被禁锢,变得相当虚弱,连普通人都不如。”
桑梓轻咬下唇,思量片刻,将手伸给了宿心。云儿是个傻孩子,从前武功卓绝时,尚且被人折磨到几乎死去,连反抗都不知道。若是没了这身的武艺,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要怎样。自己既然知道了帮他的法子,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来吧。”齐时雨拦住了桑梓,开口说道。桑梓几乎已经忘记了一直站在床尾的齐时雨。
齐时雨说:“我欠他的,该我来还。”
“我也欠他的。”桑梓低声道。上午时齐时雨说得没错,当初云儿饱受折磨,自己也何尝不是帮凶。
齐时雨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宿心之前坐的位置,拉住了沈停云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说道:“但我能守他一辈子,你却不能。桑梓,你的好意我替停云心领了,但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别为了心里头的那点儿愧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桑梓闻言愣住,良久后道:“我现在才发觉,你跟从前不一样了。”
齐时雨低头亲吻起沈停云的指尖,嘴角带笑:“宣王死在了京都,从那以后,齐时雨只做沈停云喜欢的那个齐时雨。”那个Yin暗沉鸷的自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沈停云面前。
宿心在沈停云手腕上划了一刀,紧接着齐时雨也在自己腕上的旧伤处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几乎喷涌而出。齐时雨不是第一次割腕,但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手腕上溅出的血,也能是关于活下去的。
没有孤注一掷的绝望,也没有被思念逼到近乎发疯时的肝肠寸断。即便下个瞬间母虫的身影在两人交融的血ye中一闪而过,蠕动的躯体钻进了自己身体的深处,齐时雨也觉得很开心。
能为帮到沈停云,为他做些事情,齐时雨就觉得开心。
母虫进入体内的瞬间,一股剧痛袭击了齐时雨的手臂,似乎有一把利刃,顺着血ye流经的地方,将血管悉数割开。
齐时雨疼得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你的身体在排斥母虫,忍忍就过去了。”宿心话里说着,却给了齐时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