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时雨不以为意地笑起,眯着眼道:“太师是老了,糊涂了。陛下驾崩,没有子嗣,喻家骨rou相残,早没了人,本王寻回昭烈帝流落在外的皇子,这是在稳固朝局,又怎么敢当一句乱臣贼子?仓铭,把太师带下去歇一歇吧。”
“齐时雨,你祸乱朝纲,迟早要遭报应的!”老太师被几个侍卫半请半拖着出了金殿。
整个金銮殿上全都是漠北兵,虎威将军卫卿泽一身戎装站在殿边,佩剑未解,鹰隼般的眸子扫视着周围百官,似乎下一刻便要血溅当场。即便还有对齐时雨不满的朝臣,也再难有敢像老太师一样挺身而出指着鼻子骂对方的人了。
这时兵部尚书刘弘站了出来,看着沈停云道:“本官倒是听闻,昭烈帝生前曾宠幸过一个舞姬,育有两个皇子,一直养在行宫,两位殿下在昭烈帝驾崩后下落不明。如今要是活着,也该如眼前人一般的年纪。”
随后开口的是御史中丞燕明,那个当年街头怒骂齐时雨的愣头青。燕明向来忠正,不涉党争,但心中还是偏向齐时雨,不信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王爷会为祸朝纲。
“王爷既说了这人是流落民间的皇子,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这话一出,百官纷纷应和:“昭烈帝若真有皇子,不可能瞒得过百官,总得有人知道的。”时过境迁,当年位极人臣的宰辅们死的死,散的散,历经三朝依旧辅佐大吕帝王的,也只剩了方才被请出去的老太师。
“那就把太师请回来吧。”齐时雨道。
老太师三朝元老,即便君王见了也须得客客气气地行上一礼,如今被齐时雨这般对待,早气红了脸,被人胁迫着上了金殿,开口便在此大骂起了齐时雨。
齐时雨恍若未闻,从容地朝老太师笑道:“劳烦太师帮着认认,我这拜过天地的夫人,到底是不是喻家子孙?”
昭烈帝为老不尊,重病时还沉溺美色,恐怕被皇后知晓训斥,偷偷将人藏在行宫的事情,老太师是知道的。但他根本不信那两个孩子如今还活着,便是活着,也不可能那么巧能被齐时雨找到。
“来人,请老太师和殿下去偏殿,烦请卫将军跟着做个见证。”卫卿泽被点了名,名义上是作证,实际则是监视老太傅的一举一动,若对方有任何反常,桑梓藏在偏殿,自有办法找个身形与老太师相仿的人取而代之。
沈停云跟着老太师去了偏殿。
即便不信眼前人的身份,老太师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长得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昭烈帝,眉眼处也有几分当年被献给昭烈帝的舞姬的意思。
他还记得,那个舞姬是当时的右相Jing挑细选献给昭烈帝的。他是右相门生,那场宴会自然在场。那个舞姬很合皇帝的脾性,当晚便被宠幸,不久后就有了身孕。
昭烈帝老年得子,对双生的孩子极度宠爱。只是皇后专权,外戚势大,昭烈帝久病,大权旁落太久,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认回宫里。
那舞姬和两个皇子本是右相稳固地位的筹码,没想到最终成了一步废棋。
昭烈帝卧床后,两个皇子由自己跟右相轮流照看,自己对那两个孩子再熟悉不过。
只不过当年两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二十年过去,容貌自然无法辨认,于是老太师朝跟进来的卫卿泽说道:“解了他的袍子,看他的后腰。”
卫将军不便对宣王的人动手,便让沈停云自己脱。沈停云动作犹豫了片刻,依旧如只会听从命令的悬丝木偶般,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沈停云后腰上全是手指按出的青紫痕迹,任谁都能看出前一晚上被折腾了不轻。老太师和卫将军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将那些凌虐般的淤青选择性地忽视。
淤痕之下,藏了一颗红痣。
即便老太师不愿承认,也不得不确定,眼前这个人,确实是那个舞姬为昭烈帝生下的两个皇子中的一个。
“你是老大,还是老二?你兄弟呢?”老太师一时失态,握住沈停云的手问道。
沈停云木木地站在那里,恍若未闻。
随侍的桑梓开口道:“回大人,殿下不能说话。”
老太师这才算是彻底明白,宣王篡位,为什么偏要扶持这流落多年的皇子。这样的傀儡,既能让自己名正言顺掌控喻家的天下,又任人宰割,绝对没有办法违拗自己的意思。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老太师念叨了几声,但没有任何阻止的齐时雨的办法。那个男人,藏得太好,把天下玩弄于股掌,连小皇帝自己都措不及防,稀里糊涂地被送上了路。
卫卿泽道:“如今陛下已死,当年夺嫡之后,喻家人除了旁系别支,早就没有人了。太师应当比我清楚,眼前人便是唯一的继承人了。既然验明了殿下身份,还劳烦太师告知诸位朝臣。”
老太师德高望重,脾气硬得跟石头似的,能被他认下的继承人,朝中无人再敢多言。
其实朝中纯臣早已不多,大多派系分明,早到宣王攻下皇城时,就已经暗自谋划起自己在新的朝局中的位置。没人真正关心龙椅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