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云这才明白,王爷说让自己替越华活着的意思。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沈停云这个人了。
他成了越华,他只是越华。
“怎么,不高兴吗?”齐时雨转身扼住了沈停云的脖颈,“你不喜欢本王吗,如今成了本王的妻子,不是更应该高兴吗?”
沈停云眼泪在眼眶里,艰难地摇头。
他不高兴。
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要成为别人。
即便那个人有着让自己羡慕的一切。
可这一切都不容许他商量,他也没有可以同王爷商量的资格。自始至终,他都是个服从者。
暮色已至,沈停云被带去了王爷居住的芷清院。
王爷似乎恢复了从前温柔的样子,又似乎没有。
沈停云被命令坐在了王爷的床榻上,头上的发髻被齐时雨解开。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齐时雨一下下地抚摸着他披散开的长发,柔声说道:“华儿,有件事,昨儿答应了回府后就跟你说,被事情耽搁了。”
齐时雨根本不在乎沈停云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去:“是关于你的身世的。你知不知道你亲爹是谁?”
沈停云瞪大双眼,看向齐时雨。
自己跟方霭是孪生兄弟,方霭的身世,便也是自己的身世!
自己的亲生父亲,叫沈自清,是个秀才,记忆里他体弱多病,但怀着一腔报国的念头,直到病逝前都在刻苦读书。
“不是那个姓方的捕快,也不是沈自清。”有那么一瞬间,沈停云几乎要怀疑王爷读懂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但转念一想,王爷是个谨慎的人,小霭既然嫁入了王府,那他从前经历过什么,身世如何,都会查得清清楚楚。
可是沈停云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说沈自清不是自己的生父。
“你娘叫素玉,你说对不?”
沈停云下意识点头,却被齐时雨捏住了下巴,耳边原本温柔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入戏挺快的,这么快就真把自己当成华儿了?”
沈停云想说那也是我娘,可他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齐时雨,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生怕齐时雨会借题发挥。
齐时雨松了手,继续柔声说道:“咱娘是舞姬出身,昭烈帝崩前曾被宠幸过,一直养在行宫。昭烈帝是在宁平四年驾崩,华儿你却生于宁平三年。”
“所以,本王的华儿,是皇子呐。”
第20章 奇袭围城
那天以后,沈停云彻底对一切事物都没了反应,成了一具活着的木偶。外界纷扰似乎与他再无关系。他活得简单,齐时雨让他做什么都会照做,连多余的表情都不再有。
齐时雨对这样的沈停云很满意,他需要的,正是一个可以被无条件摆布、没有任何自我的悬丝傀儡。
但他看到沈停云木讷地听从着用膳的指挥,拿起木箸面无表情地夹着自己面前的菜时,记忆深处恍惚想起端着一碗馄饨对自己甜甜笑着的小侍卫。
“王爷做的馄饨真好吃。”陌生的小镇上,小侍卫将碗里的馄饨一扫而空,满脸的欢喜,嘴角还残着油光。
但那个把自己看成天的小侍卫已经死了,葬在北郊的坟场,是他亲自选的墓,看着葬下的。漫天的纸钱撒着,像某个记忆深处的雪夜。
齐时雨又去包了碗馄饨,放在了沈停云面前。趁小皇帝重病,他忙着造反,很久没有下厨的闲暇了。
沈停云看着Jing致青花瓷器,也只是看着。
“华儿,吃了它。”
沈停云机械地端起碗,连吞咽的节奏都没有丝毫变化。齐时雨抢走了碗,把馄饨砸了一地。
“算了,不吃了。”齐时雨叫下人进来打扫,命令沈停云坐上床榻。
王爷的王妃,伺候王爷是分内的事。
沈停云麻木地由着齐时雨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袍,看着对方亲吻着自己肩上的伤。
齐时雨从不与他接吻,因为不想意识到自己身下的人不是越华。越华的死令他愧疚难过,他答应过要报答当日救命的恩情,却让越华死在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齐时雨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对越华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兴许称不上爱,但他需要他,他也知道越华同样需要着自己。他要越华成为尊贵的傀儡,实现自己的野心,而越华需要他从泥泞的沼泽中拉他一把,带他逃离盼不到光明的日子。他们各取所欲,天造地设。
齐时雨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床榻上,看着沈停云眼尾疼出的泪水,齐时雨莫名会很兴奋,亲吻着那些带着咸味的ye体,但下手并不会因此变轻。
一切结束后,齐时雨重新变得温柔,将沈停云搂在怀里,低声呢喃着情话。他喊他濛濛,跟他讲自己这些年里一直在找他,告诉他自己和他在一起,并非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子,而是那年雪地里惊鸿一眼,刻在了自己心里。
这些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齐时雨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