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卿发现最近生活变得有些奇怪。
他天生情绪很淡,没有任何生活的热情,每天都是得过且过,就连成年的生日也是随随便便就混过去了。
他相信个体是由成长轨迹和生活阅历积攒起来的,跨过了18岁的门槛,虽然意味着在法律意义上拥有了成年人的权利,并不代表可以一夜之间从稚嫩走向成熟。
成年对于他而言,大抵就是——啊,从此以后就不是法律从轻处罚的对象了——这样奇怪又轻飘飘的想法,像万里晴空下的云,无意中看见时会感慨一声“真好看”,但很快就被抛之脑后,再也不会留下任何存在感。
但现在,纪卿决定收回前言——
过了18岁,他的生活开始朝某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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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卿从灼热的太阳底下回到寝室,沁凉的空气钻进衣服底下,亲密无间地贴着他布满汗水的肌肤,有种黏腻的不适感。
他忍不住扯了扯松松垮垮的领口,冲进厕所冲了个爽快的冷水澡,然后裸着上身就出来了,裤子也没把拉链拉好,裤腰处松松垮垮的挂在胯骨处,漂亮的人鱼线和腹肌隐没在Yin影中。
一个多月前开始,纪卿总觉得换衣服时有人盯着自己,某天睡前洗澡,他在厕所没有站稳,踉跄着扶住身体时手按在了厕所的磨砂玻璃门上,水汽被手擦掉了一块,露出一双贴在门上偷窥的模糊眼睛,他手抖之下没控制好力度把淋浴的喷头管给拔断了。
都说了纪卿这个人呢,日子一直过得很随便,没有人类应有的强烈好奇心,这种在别人眼里看来是被变态盯上了的毛骨悚然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他甚至没有在寝室提过。
纪卿甚至都懒得去抓罪魁祸首,他联系了学校物业过来修淋浴喷头,然后轻描淡写地跟辅导员请了个假,沿着国道来了次说走就走的骑行,再回学校已经是一个半月后了,也就是今天。
寝室里空荡荡的,他从自己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几口下去就见了底。骑行的途中,纪卿停掉了自己所有与外界联系的渠道,自然也不知道室友今天都去了哪里。
正好纪卿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他早几天就回了Q市,为了赶某个兼职的项目进度,差不多二十几个小时没睡觉,现在头接触到柔软的枕头,睡意瞬间如chao水般涌上,拉拽着勉强撑住的一丝Jing神陷入酣眠。
Q市的夏天是真的很热,纪卿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中只感觉浑身都是黏腻的汗,空调开了也没多大用。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伏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擦过腿根的皮肤,下体连绵不绝的快感不断冲击着浆糊似的大脑。他下意识挺了挺腰,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
这动静似乎惊动了伏在他下身的人,动作停顿了一瞬,那人开始轻手轻脚的往上爬,直到温热的鼻息扑打在了纪卿的下颚,这才停了下来。那人身体半压在纪卿身上,热情坦率地低下头舔着他的唇,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吵醒了他。
纪卿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他只想再继续好好睡下去,但唇上被细细碎碎的舔着有些痒,扰得烦人,于是他本能地抬手把身上人拉进怀里,将头按在自己颈弯,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又睡死过去。
正干着不轨之事的人愣住,他把手贴在纪卿背上紧绷的肌rou,感受着手下分明的触感,没忍住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最后顺水推舟的把自己往青年怀里送了送,鼻尖嗅着清浅的薄荷香,心满意足的闭眼睡去。
经历过日夜颠倒后的深度睡眠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感受,醒来后不仅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会因为睡眠时间过长,醒来后大脑混沌得浆糊似的,迟钝且胀痛。纪卿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他迟缓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到黑暗中也分不清模糊与否,只觉得太阳xue一抽一抽的疼,牵着后脑勺疼得不像话。
他还没来得缓过神,就感觉怀里紧紧抱着某个热源,对方就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自己身上,肌肤相贴的地方触感粘腻shi热,活像怀里抱了个火炉。
——宿舍空调该报修了。
纪卿空白的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个想法,很快又隐没在放空的思绪下。
这会儿大抵天已经黑了,被床帘笼罩的小小天地内漆黑一片,他闭了闭眼,缓缓深吸了几口气,试图缓解后脑处拉扯的疼痛感,不过没什么用。情绪上有些克制不住的烦躁,纪卿松开自己紧扣住怀中人腰的手,慢慢将人放平躺好,对方不太配合的动了动,一咕噜又滚过来抱住他,还下意识的蹭了几下。
好热,纪卿烦躁地想,于是他的动作也没了轻重,力气稍稍显大的把人掀开了。宿舍的床躺了两个大男人也有些拥挤不堪,被推开的人额头在墙上轻轻磕了一下,不重,但是动静很快把人吵醒了。
他能感觉到这人醒来后懵住下意识往自己这边滚的动静,还有鼻腔里下意识的哼声。
纪卿人认出了人,“……蒲闻源,下去,热。”
蒲闻源原本还有些不大清醒,听到纪卿的声音一个激灵,迷蒙睡意瞬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