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白承珏道:“为何?”
“有关公子事无巨细, 圣上从不假手于他人。”
小木子视线看了一圈四周,见旁若无人,心想薛北望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将药碗往铜器内一放,凑近白承珏跟前就开始细数的近半年来薛北望的辛苦。
躺在床上昏睡的半年,白承珏的身子除了薛北望未有第二个碰过,哪怕是平日翻身这等小事,他特意让人盯着日晷,每隔一个时辰,都会跑到寝室一趟。
久病在床最为磨人,偏偏薛北望能乐此不疲,除去国事一颗心全扑在白承珏一人身上。
连疾病都未消磨掉薛北望对白承珏的感情。
夜深,薛北望便会在这屋内留宿,小木子在屋外听到过,薛北望独自在屋内说话,哪怕得不到回应,这半年来也从未变过。
“那么久了,他就没有崩溃过吗?”
小木子点头:“有,最初的时候,圣上都快疯了。”
却不是因为照顾一个动弹不了的病患。
起初,白承珏病得连吃流食都费劲,粥水刚喂下,转头便全吐了出来,宫中大夫束手无策,说白承珏撑不了几日,哪怕靠着上好的补药吊命,最多可熬月余。
战场上无论受了怎样的伤,眼睛都不红一下的薛北望,穿着还未换下的脏污衣袍,蹲在寝宫石阶上哭了。
说到这小木子轻叹:“跟在圣上身边那么些年,只见他因公子的事失态。”
白承珏小声应了一句,双眸微阖,细品着这些点点滴滴掌心不由攥紧被褥,再开口时语气哽咽:“不是说救不了,那我怎么醒过来?”
“公子你是不知道,圣上为了让你能醒过究竟有多荒唐,他竟然答应……”
两声咳嗽把小木子还未说完的话打断。
小木子转头见身穿玄色龙纹衣袍的薛北望站在不远处,急忙起身,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突然想起还有事未处理,就不打扰公子与圣上独处了。”
当小木子走近薛北望身边时,薛北望压低嗓音警告道:“有些事不要与他乱说。”
一言惊得小木子打了个寒颤,步伐加快,生怕一不小心被薛北望生吞活剥了去。
待与白承珏四目相对,Yin沈的脸色一变,看向白承珏笑意温柔,薛北望走至床边坐下端起温在铜器里的药碗:“他就喜欢满口胡话,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薛北望吹凉勺中的汤药递到白承珏唇边,见他小口饮下,勺边轻轻顺过沾染在白承珏下唇的汤药。
白承珏又喝下一勺苦药,作漫不经心道:“听他说,这半年都是你在身旁照顾,倒不比醒着,很麻烦吧?”
听着那又柔又慢的说话声,薛北望掌心覆上白承珏面颊:“不麻烦,平日被那些老匹夫扰得头疼,回来看见你便好了。”
白承珏轻声道:“照顾我不更辛苦。”
“不辛苦,但也有会难受的时候……”
“恩?”
薛北望垂眸,呼出一声鼻息,瓷勺在汤药中转了一圈:“无论我与你说什么,你都不回我的时候,”薛北望坐直身子,指节拂过在白承珏的面颊,“所以现在你能与我说话,我很高兴。”
白承珏轻笑:“傻子……”
“我是。”
薛北望再度舀起一勺汤药喂到白承珏唇边。
待汤药饮尽,薛北望记得他畏苦已命膳房备好了甜糕。
顾忌他刚醒,糕点甜味不重略清淡,却能刚好能掩去药汁的苦味。
等甜糕吃完,薛北望掀开白承珏被褥,将其抱到凳子上坐下后,单膝跪地为白承珏系着内衬上的系带,又取来被火烘热的外袍为其披上,白承珏抬手仍有些费劲,薛北望倒不见急躁,动作缓而温柔,一件外袍近一炷香才穿好,也未有流露片刻烦躁。
想必哪怕是宫婢,也比不上薛北望十分之一的心细。
薛北望取来裘衣为白承珏,白承珏轻声道:“要出去吗?”
“今日日头正好,想带你出去走走。”
“恩。”
说罢,薛北望将白承珏抱起,那仍软绵绵的身子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本就不算丰韵的体态在流食的消磨下消瘦了大半,抱在怀中轻得似张白纸,起风便会飞走。
他将白承珏抱到院中的石凳上,阳光倾洒在那张白得能看见皮下青红经脉,这模样仿若指尖稍稍用力那白皙肤色下的青红便会根根断裂。
所以他一举一动很轻,轻得像不是在触碰皮肤,像是轻扶细纱。
白承珏忽然道:“你能搀着我走走吗?”
薛北望一愣,点了点头:“好。”
白承珏咬牙握上薛北望手臂,明明触感柔软的肌肤,一举一动却僵硬笨拙。
他试图起身,膝盖弯曲着难以直立,还没能走上一步,身体已歪倒入薛北望怀中,无力的指尖滑至薛北望小臂的弯折处。
幸得临落地时,薛北望一把捞住他腰身,才让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