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挑亮了蜜烛,低声说道:“皇上,再不喝姜汤要凉了。”
齐晏闻声端过碗,一饮而尽。心下却更加郁然。
林桑替苏卿白上好药立于一旁等着他下一步的吩咐,谁知苏卿白倚靠在锦榻上悠哉地剥着开心果吃,一颗接一颗,吃了老多。
林桑扶额说道:“皇上已经走了,你吃多了肚子疼,没人怜惜你。”
他又凑近了唏嘘地说道:“你刚刚醒的时机不对,太早了,应该等皇上帮你上好药然后抱着你心疼地说‘宝贝心肝儿’再悠悠转醒。”
苏卿白指尖一弹,好几颗开心果带着凌冽锋芒之气射向林桑的面门,林桑立刻身子一闪,跳开老远,开心果嵌进了门框里。他刚想说话,觉得头皮一痛,紧接着他从头发间掏出一颗开心果。
林桑直叹气:“唉,技不如人,技不如人。”
暖阁内摆着好几个炭盆,里头用了皇上送来的最好的银骨碳。苏卿白觉得有些热,穿着一袭薄衫下了地,刚把门打开,就见管家黄芦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染布坊的伙计马三不见了。”
第4章 残得差不多了
“嗯?不见几天了?”苏卿白凝眉。
“两天了。”黄芦答道,“马三好赌,先前虽有夜不归宿,但第二天一早还是照例会去染布坊做活。如今平白无故失踪了两天,瞧着是不是出事了?”
林桑从里头出来,把外袍披到苏卿白身上,接话说道:“先派人四处找找,雪天路滑,也许是喝多了酒跌倒在哪个坑里了。”
黄芦为难地看向苏卿白,苏卿白朝他点点头,他便退下去了。
雪停了,墙角处“嘎吱”一声响,苏卿白闻声望去,地上许多雪杂夹着梅花花瓣,原来是雪太重,压断了梅花枝。
“真是吃烤鸡的好时候。”苏卿白对林桑说道,“去买只鸡来,咱俩今晚一边赏雪景一边吃鸡。”
林桑又是一阵头痛,如若不去买烤鸡过来,苏卿白今晚怕是不会睡。因为他是出了名的吃货。少时在北疆,能出走好几十里地为了吃一碗薄皮芹菜馅儿饺子。
苏卿白穿好外袍,说道:“我在花厅耳房等你,那处离伙计们住的染布阁近,若是马三找到了,也不用黄芦特地老远跑来禀告。”
林桑仰头长叹,皇上埋在府里的眼线肯定会把苏卿白大半夜吃鸡的事情传给皇上,明日府里又会莫名多出十来只鸡,还是活的。
第二日,雪霁天晴。
一早苏卿白就被一阵“梆梆梆”的声音吵醒,他把被子全部踢到床下,闭着眼坐起身,起床气稍大。
前段时间因气温骤降,苏卿白病了一场,皇上就请了个道士替苏府看风水,道士说苏府西南隅地势低洼,导致苏公子病痛不断,如能填高,日后苏公子身体必能康健无恙。
皇上听后立刻买下苏府西南处的弄巷,叫人动工了。
府里人都摸不着头脑,平日里皇上这赏那赏的,也就罢了,还要扩建房子,再扩的话半条街都是苏府的了。只有苏卿白明白把西南处的弄巷改大,便能入驻更多的皇上手下的死士保护自己,毕竟在皇上眼里自己大概已经残得差不多了。
“公子,马三找到了。”门外传来黄芦的声音。
苏卿白揉揉眉心,随手拿起昨夜齐晏落下的锦团狐皮裘披在身上,开了门,问道:“哪找到的?”
黄芦神色怪异,张了张口,说不出来。
苏卿白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带我去看看。”
走过几个阁子,绕过拱门,来到染布阁,红红蓝蓝的布已高高架起,一旁摆着的缸里全是不同颜色的花浆汁。苏卿白远远地就看见马三,他穿戴齐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再走近一看,顿觉不对,只见马三紧闭双眼,脸上手上布满了红色丘斑疹。苏卿白往他鼻下一探,气息全无,马三已死。他又瞧了瞧,见他身上的衣服干燥整洁,应该是雪停后被人送过来的。
苏卿白还想细看,被黄芦拦了下来,“没找出死因,公子切不可近身。沾染了不干净的尘屑,皇上怕是会怪罪。”
“找个仵作过来,看看死因和死亡时间。”苏卿白顿了顿,又道,“我去趟宫里。”
黄芦弯腰应承着,又瞬间回过神来,低声喃喃:“刚刚没听错吧,公子说去宫里?”
第5章 你认床
齐晏下了早朝,有些疲乏,坐在暖心阁正想喝两口桂rou粥,就见六福一脸欣喜地进来了,他俯身说道:“皇上,苏公子来了,人在外头站着。”
齐晏立马放下碗,来不及披狐裘匆匆跨出门,见苏卿白穿着一袭天蓝色宽棉袍,正仰头看着竹子,雪风和着竹香充盈着他的衣袖,齐晏从眸光到心境都明亮起来。
“一大早过来就傻愣愣地看竹子,也不怕冷。”齐晏替苏卿白拉了拉衣领,又问道,“身上的红疹子可都退下去了?”
“上回你说宫里敬事房端茶的小毛子突然暴毙,后来又听陆蝉说是中了水银而死,死后是什么样的?”
齐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