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依然觉得那家伙是个混蛋,不过那家伙也没有说过他是什么好人就是了。”阿尔莱德在信里这么对路易写道,“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让我的妹妹免于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儿,好吧,我愿意称他为一个好心的混蛋,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喜欢他。”
与查理·德·勒菲弗尔男爵一样因为服从子爵对他的婚姻安排而得以豁免债务的,还有加尔比恩·德·杜兰德,他听从他的堂兄的命令娶了路易丝·德·瓦特维尔小姐,他们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
令人惊奇的是,在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加尔比恩·德·杜兰德居然破天荒地重视起了他的血脉来,他甚至宁可违抗他堂兄的命令,也不愿意将他的儿子交给子爵去教养了——后者打算将这个孩子作为自己家族的继承人严加管教,而在孩子出生之前,加尔比恩是一口答应了的。
用阿尔莱德的话来说,就是这位先生的身上,“因为天主的指引而发生了一些令人惊讶的变化”;不过这位先生的风流倒是一如既往,他和许多美丽的贵族夫人打得火热——虽然他重视他的继承人,但他可一点也不顾忌他妻子的感受。
除了这两桩婚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却是与莫伊娜和约瑟夫有关。
自从约瑟夫自己从马贡离开之后,路易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身在巴黎的阿尔莱德倒是在一次去圣弗朗索瓦坟场给玛丽的坟墓放置上鲜花的时候,看到玛丽的坟墓前放了一把小小的野花,而在这些野花的下面,还压了一截人指节的白骨,这可把阿尔莱德给吓了一大跳。
“我想那些花肯定是约瑟夫放的,他没有多少钱,没办法去花店里买那些昂贵的漂亮鲜花。”阿尔莱德在信里这么对路易说,他同时还提出了一个听起来骇人、但仔细想想非常合理的猜测:“至于那节指骨,肯定是莫伊娜干的好事,我甚至怀疑那个维利耶·杜·特纳已经不在人世了,玛丽坟墓前的那节指骨就是他的——上帝呀!我看到那可怕的骨头之后,无比地庆幸我没有招惹上莫伊娜那个疯女人了,她可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事实证明,路易和阿尔莱德还是低估了莫伊娜的胆大妄为程度,1827年的那个圣诞节,曾经残害了玛丽和其他无数个无辜女孩的莱辛夫人花店突然起火,熊熊的烈火吞噬了这打着花店幌子的情人屋,巴黎的警察局没能抓到纵火犯,但有人声称说,他们在起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披着斗篷行走在火海里、笑靥如花的女人,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
而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路易将那封来信贴在了自己的心口,跪在了耶稣受难的十字架面前,他几乎不能自已。
“主啊,主啊,我赞美您无所不能的安排!”
随着莱辛夫人花店被焚毁,那种无形的、但一直重重压在路易心口的负担,终于随着那燃烧的烈火而被焚烧掉了大半了。
他终于不再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祈祷室里,也终于能够在杜兰德子爵来到马贡的时候,平静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了——即使他们之间一言不发,也可以静静地、安谧地坐在一起,度过整整一天,将灵魂置于朴拙的沉寂之中,看着时光从自己面前一点一滴地流逝过去。
时光如水,悠悠而过,不为世人的喜怒哀乐而停留。
第148章 大结局
“路易:
我最近在慎重地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上司的要求,到英格兰去担任那里分报社的会计主管,他承诺说如果我愿意到lun敦去的话,每个月的薪水加上补贴可以有40英镑也就是1000法朗的收入。他还承诺给我配备好符合我身份的房子和佣人,说实在的,我现在的这个女仆真的是又懒又馋,我已经快要忍受不了她了。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玛格丽特的事情,我听说她和那个商人在意大利的乡下买了用于隐居的别墅,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到巴黎的了。这很好,路易,虽然我再也看不到她了,但我衷心地祝福她,并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再回到巴黎来。
阿尔莱德,于1830年6月16日。”
路易从阿尔莱德的来信里抬起头来,他取下了自己戴着的单片眼镜,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信放进了他用来装信件的榆木匣子里——他有两个这样的匣子,其中一个里面只有普通的信件,另外一个却装满了从巴黎、从意大利或者别的杜兰德子爵去过的地方寄来的信,那些信在每个月的下旬都会准时来到,持续了数年,从未间断,然而它们也从未被打开过——随后他走到窗边,向外面望去。
夏天的马贡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院子里彼得老爹在修补着他的鞋子,管家在院子的另一头轻轻拍打着椅子的蓝色布罩,将它们曝晒在阳光之下;远处是连绵成片的葡萄园,在大自然的绿色秘境之中,仿佛有马车在如同水中的游鱼一般缓缓滑过,似乎是驿站的公共马车。
这一年卡利斯特只在马贡住了一个月就匆匆地回到了巴黎,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对路易说,但局势已经紧张到了即使是路易这种不问世事的人都能有所察觉的地步:自从阿图瓦伯爵殿下成为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