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吉普赛男人倒是完全没有受这里紧绷的气氛影响,他们嘻嘻哈哈地将抬进来的袋子扔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还顺便往袋子上踹了两脚,换来里面的人吃痛的闷哼:“怎么到哪里都有想要你命的仇人?”
这些吉普赛人说话怪腔怪调的,奚落完索洛涅之后,他们就开始动手解开那系着布口袋的绳子,而当他们拉下布袋的口子、让里面的人露出脸来的时候,就连正和索洛涅对峙着的阿尔莱德和路易都为之大吃一惊。
“维利耶·杜·特纳!”
被当作“马铃薯”装在布口袋里的正是他们遍寻不着的那位大学生,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凄惨,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先被人痛打了一顿之后才装进袋子里的:维利耶·杜·特纳原本英俊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红肿和淤青,眼眶乌黑得像是被人照着眼睛揍了几拳;为了配上这位大学生的身份,吉普赛人还剥走了他原本的衣服,然后给他换上了苦行者们才会穿的那种粗糙无比的刚毛衬衣,同时还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块臭气烘烘的破布。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被如此对待,维利耶·杜·特纳所受的罪自然是不必说的,乃至于当他认出阿尔莱德和路易的时候,他的神色竟然先是自己得救了的惊喜、随后才转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因为嘴巴被塞住了的缘故,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唔唔”哼着,拼命想要抬起身来向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人们求饶。
“我们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住他的。”
一个吉普赛人对莫伊娜说,他笑嘻嘻地拍了拍维利耶的脑袋,仿佛那是一个装满了水的皮袋:“这个人把自己藏在一个公寓里,以为这样就谁也找不到他,嗨,索罗涅带着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想跑,我们只好打了他一顿,他才肯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什么‘特莫‘了。”
即使是最富有想象力的家,也不会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索罗涅·格罗斯泰特和维利耶·杜·特纳,这两个人都是阿尔莱德和路易最痛恨的骗子,结果现在他们却一起出现在了圣乔治街七十九号这里了,甚至其中一个还是被另外一个给绑架过来的!
也许是那一句“维利耶·杜·特纳”惊动了呆在玛丽身边的约瑟夫,他走到储藏室的门口看了一眼,当意识到那躺在地上的身影非常熟悉的时候,愤怒的少年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来。
“混蛋!”
约瑟夫叫喊着,他冲到维利耶的身边,一脚就踢在了维利耶的腰腹上,随后又是重重一脚踹在了大学生的两腿之间。
这两脚下去(特别是第二脚!),被捆住的大学生顿时疼得整个人都弯成了煮熟的虾子,他“唔唔”地叫着,试图将自己蜷成一团以免继续受到伤害;然而约瑟夫还不解恨,他在极度的愤怒之下,竟然抄起了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就要对着维利耶的头砸下去:“你这个骗子,下地狱去吧!”
如果约瑟夫手中的椅子真的砸了下去,那维利耶·杜·特纳大概就真的要到地狱里去忏悔自己的罪行的了,然而那两个吉普赛人一看他这个举动,当即就伸手抓住了他要砸下去的椅子。
“喂喂,小子。”
吉普赛人和约瑟夫争夺着那把要命的椅子,其中一个Cao着怪怪的巴黎口音,他对约瑟夫说:“你想怎么打这个家伙都行,但你不能弄死他啊。”
“啊啊啊!”
他们只僵持了一会儿,约瑟夫就已经没了耐心,他把手中的家具一丢就扑到了维利耶身边,抓住大学生的衣领就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随后又站了起来,对着维利耶又踢又踹。
虽然约瑟夫的举动非常暴戾,圣乔治街七十九号里的人们却没有一个觉得那位大学生可怜的,那两个吉普赛人拿走那把椅子之后就笑嘻嘻地在旁边看着约瑟夫痛打地上的人,他们甚至还指点起约瑟夫该挑哪个脆弱的位置下手了。
既然连这里的主人都没有要阻止约瑟夫的意思,索洛涅·格罗斯泰特自然就更加不会阻止了,即使大学生被打得连连闷声惨叫,他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本来并不打算再和你见面。”他对阿尔莱德说,随后转头看了莫伊娜一眼:“但玛丽找到了我,既然她要我把这个男人带来给你们,那就顺便打个招呼吧,当然了,估计你是不想看到我的。”
他说的是“玛丽”而不是“莫伊娜”,路易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指的到底是谁——这么一来,莫伊娜曾经说自己“并不知道索洛涅在哪里”无疑是说谎了的了。
“如果你愿意自己走到监狱里去承认你的罪行,那我倒是很乐意每天都和你见面,直到你被吊到绞刑架上去。”
阿尔莱德的心情比路易要恼怒得多,他已经明白莫伊娜那天问他要的那笔钱是用来干什么的了:“早知道区区几百法郎就能让你现身,我就应该在报纸上登个广告,这样你还能多拿一点。”
对于他暗藏讽刺的话,索洛涅只是将双手抱在了胸前,他的神色甚至都没有为之改变一下。
“几百法郎的话,还不足以让我给你办事。”索洛涅说,他的样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