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等会儿我们去拜访她的时候也顺便买一点糖果带过去。”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合适就什么时候去,我听你的。”
路易小声说,不过这次阿尔莱德没有回答,他把小望远镜拿开一看,阿尔莱德已经把望远镜对准玛格丽特的包厢去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路易再次拿起小望远镜,这回他直接将目标对准了克洛迪娅所在的包厢。
坐在包厢里的克洛迪娅·德·波尔唐迪埃尔男爵夫人比白天的时候更加美丽,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金色的头发上缀有一朵白色的山茶花,搁板上还放着两束鲜花;这位美丽的夫人的神态说明她完全知道自己是整个剧院注目的焦点,但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的骄矜之色,反而带着一点天真的好奇注视着舞台,同时相当随意地将系在戒指上的小香料匣晃来晃去,表现出一种微妙的百无聊赖来。
坐在她身边的卡利斯特·德·杜兰德子爵穿着非常合身的白色叠襟衬衫和黑色外套,手上则是戴了一双浅黄色的手套,拿着一根金色的手杖。任何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德·杜兰德子爵和加尔比恩·德·杜兰德之间必然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不过他的眼睛比起加尔比恩来更加偏于绿色,脸庞的轮廓也较加尔比恩更加凌厉一些,在汽灯的光芒之下显出一种身居高位久了自然会有的傲慢和严厉来。
此时卡利斯特·德·杜兰德子爵正偏头和站着的加尔比恩说话,后者微微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颇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路易一边观察着这位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七八年前的旧同学,一边努力回忆着在学校的时候见过的卡利斯特·杜瓦斯的样子,怎么也没办法把学校里那个“爱惹事的破产商人的儿子”和眼前这个完全贵族做派的人联系起来。
就在路易思索的时候,仿佛感觉到了这道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一样,卡利斯特·德·杜兰德突然转头直视着这边,皱起了眉头。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威慑力,简直就是咄咄逼人,毫无防备的路易顿时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位老同学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于是马上把望远镜拿了下来。
“啊,二楼那边的德·杜兰德子爵好像生气了,不知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小子冒犯了他。”
坐在路易旁边的男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
“看没问题,但是一直盯着同一个人一直看就是很失礼的行为了,好歹也收敛一下吧,真的是!”
男子这么说着,不过他连头也没有转一下,更别说看路易和阿尔莱德一眼了,仿佛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
路易只感觉脸上在火辣辣地烧,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巴黎的人们来到剧院可不仅仅是为了放松一下 身心,在这里也是有着相当繁多的社交礼仪和潜规则的。
阿尔莱德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完全没有把这个事儿和自己的朋友联系起来,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路易,等下我们就去拜访德·布戈涅子爵夫人,我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阿尔莱德转头跟路易咬耳朵,“德·布戈涅夫人是位好心又热情的长辈,但是我们拜访的时候,如果夫人让你坐到她包厢第一排的座位去,你千万不要真的听她的去坐。”
“好,我听你的。”耳朵的热度都还没退去的路易乖乖地这么回答,不过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里面是有什么门道吗?如果包厢第一排的位置不能坐,那夫人又为什么要让别人坐那里?”
“也没有什么门道,就是包厢的第一排能被剧院里所有人看到,他们就会对坐在那里的人评头论足,只要有一点点的缺陷和不妥当,坐在那里的人就会被嘲笑,甚至会被从社交界排斥出去。”阿尔莱德这么对路易说,“你肯定不喜欢被人议论——其实夫人也是好意和热情,但是她那种地位的人,大概是没办法理解我们这种地位的人的烦恼的。就算没有被挑剔出什么毛病,只在包厢的最前排出现一次有什么意思呢?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还是不要太出风头的好。”
听到这个解释,路易倒是相当地为阿尔莱德高兴。
“听起来你是很了解这里的规则的,我倒是很高兴你能这么理智。”他说。
“那是自然!”
在戏剧第二幕谢幕的时候,阿尔莱德拉了路易一把,然后他们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阿尔莱德先是招来了一个专门跑腿的听差,给了他一个十生丁的铜币,听差很快从二楼德·布戈涅夫人的包厢返回来,说:“夫人说很高兴您和您的朋友去拜访她,如果能顺带给她带一些蜜饯就更好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阿尔莱德这么说着,又给了听差一个十生丁的铜币作为小费,然后带着路易走了出去。
他们先去了开设在剧院过道的糖果铺子,买了两袋蜜饯,再去了剧院外面独立开设的苏拉花店。
花店的女主人苏拉夫人是一位相当优雅的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她坐在一束束珍贵的热带花卉之中,看着店铺里漂亮的年轻女仆们蝴蝶般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打理着那些由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