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看向冰神。
冰神看向他:“老师,你不准备行李吗,那个宜居区的人鱼也很少了。”
秦宜又看向江子问。
江子问自顾自地从冰神手里抽出烟盒,弹开盖子:“怎这样看我?想起什么往事了?”
秦宜看回冰神:“您也认识江子问?”
冰神垂下眼睛,往前走:“都是空神。”
江子问拇指食指捻住烟头,很快点燃:“不必紧张,随意谈谈,以前与你眼生,没想到你这样的小鬼会与长庚相熟。”
秦宜看了眼走远的冰神:“长庚是谁?云如之?游子审?海神?”
江子问抬步跟上冰神:“正解。”
“原来他叫长庚啊……”似乎太冷了,秦宜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心脏也砰砰跳起来。他身形晃了晃,有点踉跄地跟在江子问后面。
江子问的话再次让秦宜想起了昨天空神说过【你死后,在冥界做了快一百年的员工】。
而他现在魂飞魄散的根源,皆因爱错了一个人,面前这个人——江子问。
江子问在雪里行走不像秦宜那样得把踩进厚雪踏实才能前行的艰难,他脚上似乎裹着无形的屏障,泥雪都挨不上边便被滑开了,在地上没留下脚印,只有两道不间断的犁痕。
秦宜就着拖痕往前走,目光落在江子问肩侧冒起的一缕白烟,追问道:“我呢?我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江子问长舒一口冷气,拍落肩上的雪:“你不过河边不愿轮回的一个扫地小鬼,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他谈到秦宜存在的语气仿佛刚刚嘴里吐出的烟一样散。
秦宜捂住胸口,让怦怦乱跳的心脏静下来:“哦,请问阎王大人屈尊降贵来见我是因为什么?”
江子问在婚礼摆放礼品的桌边停了下来,他捡起一个海螺放在耳边,看向波涛平静的大海:“谁来见你?不过太忙,许久没见海水,来这边看看海罢了。”
“秦——”秦宜耳边传来琼莎截然而止的声音。
秦宜看过去,举行海党婚礼的人和人鱼们正看着他和两位神只,气氛由刚刚的热闹变成了明显的不安。
秦宜朝琼莎和小宝贝挥挥手:“我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琼莎大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她小幅度地回了个点头,低声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
人群交头接耳了小几秒,人鱼们便扑掉篝火,开始摆阵。
秦宜收回视线看向江子问,暗吸一口气:“阎王大人,我就直接问了。”
“冥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安加和之…长庚?”
“且等一等,”江子问拣起一条绿贝壳和干海带结成的项链裹在头上:“吾与安加孰美?”
秦宜:……这什么跟什么。
摸不着头脑,他觑着又被冻疼的眼睛认真看了看。
那张和安加一模一样的冷峻脸庞上带着截然不同的闲散,同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种视万物为空气的无畏与无谓,头上戴着个不lun不类的草冠,模样有点滑稽,却没能将这种气质削平些许。
安加的眼睛很深。
深到秦宜心悸,会想去亲一下,让里面沾点水,润一润。
换做江子问,秦宜只想他喊速滚。
总结,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感到难受。
于是秦宜面无表情地答道:“长庚最美。”
江子问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绝佳正解。”
搞不懂这位阎王的脑回路,秦宜看了眼自由区的方向——那支物资队已经快到雪坡了,正向桌子的方向走过来。
“阎……”秦宜刚想张嘴追问,江子问就抢先发言:“你看我的眼神变了,似乎很不喜我,却喜欢唔……他给自己取了个什么名?”
秦宜:“安加。”
江子问:“唔,安加,我们不是一模一样么,怎么你分得如此明白?”
意识到这位广王似乎只会谈他自己想谈的,秦宜暗暗翻了个白眼,隐忍道:“不一样,您的所作所为跟我的价值观不太符合。”
江子问好奇:“哪里不太符合呢?”
秦宜:“哪里都不太符合。”
江子问:“可否举点具体的例子?”
秦宜:“听说你是之…长庚的家人,如果你是为他着想,换做我会办法把他从奈河里救出来,而不是造出一个和自己长一个样子的安加进这里陪他。”
“长庚自尊心很强,安加也是有独立人格的人,虽然……反正,你这样硬撮合他们只会适得其反,毁了两个人。”
“是吗?”江子问将烟盒还给一声不吭的冰神:“还有呢?”
“还有冰神,”秦宜看了眼存在感薄弱的冰神:“安加那里行不通,你又捏出一个空神,你糟蹋了安加的人生,又开始糟蹋他们的人生,他们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你高高在上地看着不行,为什么要下来搅一搅?”
“哧,”似乎是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