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山一战结束的那天,张新逸独自去鲁妈饭店,点了个大肘子。
饭店里的人们谈论着云之国十万大军被生化武器毒杀的惨景,主帅周西友自裁谢罪......
张新逸呆滞着,缓缓地,一口一口的把肘子皮塞进嘴里,直到腮帮子鼓起了整张脸,再也塞不进去以至于掉了出来。
泪水喷涌而出。
张新逸一向嘲讽自己是个清高的废物画家。人世悲欢离合无常,即使周西友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也会笑着让他走,放他去寻找自己的银河。
去他的无常。
去他的笑着让他走。
去他的废物画家。
张新逸摔碎了画板。
随即加入了云之国最大的刺客组织。
他觉得自己疯了,一份不惜豁出一切也要换取的疯狂。
以及自己这一生剩下的唯一一件事 —— 杀了刘冲给西友报仇。
两年后的十二月,雪之国国庆。
东海岸国都的庆典好不热闹。飘着彩带的轮船上升起一阵阵烟火,沿着海岸向欢呼的人群巡礼。船队最中央的大船上,刘冲和夕佑倚着栏杆,安静的欣赏着烟花。
“夕佑你先看,我去拿点红酒。”
突然,“砰” 的一声,手中的红酒瞬间变成了悬浮在空中的一团混合着红色ye体的玻璃渣子。
“将军 ——!有刺客!”
刘冲顺势闪去桅杆后,掏出手 枪,可还来不及举起,便被飞来的暗器打落入了大海。随即,又一把匕首旋转着飞来,直直插入了他的左肩。
刘冲一个趔趄半跪在地,眼前几个黑衣人无声闪现,为首的一个对着他举起了枪......
突然,另一个穿着黑衫的身影飞来,挡在了刘冲身前......
“夕佑你来干什么,危险!......”
一阵可拍的寂静。
夕佑觉得有点奇怪,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似的,几秒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听到枪响......
只见那黑衣刺客竟然缓缓卸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西友...... 你不是...... 已经...... ”
“西...... 友 ?” 夕佑疑惑,“你是谁?”
“我是新逸啊 —— !” 那人带着哭腔,“ 不,不......不,我不会认错的,周西友,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大将军刘冲的内阁首辅夕佑,你在胡说些什么 —— ?
“内阁...... 首辅?难道不是,刘冲他,这个十恶不赦的战犯,在凌云山用病毒屠杀我们云之国三万平民十万将士,逼得你拔枪自尽?...... ”
张新逸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止不住的颤抖着,“......可,这不对...... 你真的没死吗?你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到底是谁!?”
夕佑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有点头痛。
张新逸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纸,缓缓展开......
是一张画。
画中的少年身着白衬衫,和夕佑有着相同的容颜,开心地笑着,只是脸略微有点圆。身后是碧蓝的天空,金黄的麦浪。
夕佑盯着这张画。
一片空无袭来。
黑幕褪去。一团碎裂的冰晶聚合成了两片半朵的雪花。随即,这两片三棱晶对合在一起,变回了它原来的样子。如利刃一般的一片飞血平息了下去。
自己站了起来。
头顶破碎的红色银河重聚回了原样。
喉咙里鲜血的甜腥渐渐消失。子弹从下颚飞出,退回了手 枪。
死去的士兵们睁开了眼睛,飞溅的鲜血收回了他们的身体。
自己走下了凌云山。
感染了病毒的村民渐渐痊愈。
银河逐渐褪去了红色,......,天蝎,双子,巨蟹依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自己从将军变成了士兵。
回到了那个村子,戴上了白猫面具。粉色的莲花灯飘了回来,回到自己手里。
征兵的列车驶回了那个边境小镇。
自己走下车,跑向了那片金黄的麦田。
从金色的麦浪里冲出来,终于紧紧的抱住了伫立在麦浪尽头的另一个白衫少年......
“啊 —— —— !...... ”
周西友痛苦的抱住头,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来,跪倒在地......
“...... 你都想起来了?...... ” 一旁的刘冲捂着伤口站起身,想去扶住西友,却被张新逸一把推开,“不许你碰他 —— !”
“...... 西友 …… 夕佑...... ” 周西友默念着,被张新逸搀扶靠在栏杆上,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