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
“...... 是啊,我本应知道你会这样...... 我...... 我明明一直都知道你会这样...... ”
“哈,哈哈, …… 哈哈哈哈...... “
刘冲的脸颤抖着,笑着,喘息着,杂乱毫无规律可言。
眼前的西友安静的躺在雪地上。
乌黑的眼眸再也没了那份星光。
从嘴巴里,到脖子上,到脑袋下,鲜红的颜色浸染成偌大一片......
心中那团滚烫的火焰不痒了。取而代之的,终于烧成了猖獗的黑炎 —— 刘冲猛然觉得,眼前的这具身体,甚至比他活着的时候还要更美......
他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西友。
通红的眼睛,辉映着泪水,也许还混杂着空中的雪花 ——
“我刘冲想要的人,就算已经腐了烂了,烂成了灰,我也要他从Yin曹地府里给我爬回来 —— !”
几天后。
雪之国阳明山以北,极寒之地。
坚冰塑成的大门上隐约显现着几个字,“入此门者,当摒弃一切希望。”
这里居住着传说中活了数百年的巫师,陈彦局。
西友躺在雾气流溢的冰床上。惨白安详。
“子弹从下巴打穿了后脑,还有的救么?”
陈彦局身着灰色长袍,轻轻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望向跪地的刘冲。
“我可以复活他。但三魂七魄我不知道能找回来几分,他会丢了此生此世所有的记忆,他将不再是他。想必大将军应该也明白,这无异于一个人偶。以大将军一半的寿命换一个人偶,值得吗?”
刘冲笑笑,“贱命一条,能换的世间最美之人,刘冲何德何能。”
两个小时后。
刘冲含着泪看着西友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西友睁开了眼睛,从冰床上缓缓坐起身。
刘冲拿出一件黑衬衫给他穿上,细细打量着,“你明明穿黑色更好看。”
那双眼睛里渐渐重现了凌冽的星光...... 同时却怯生生的洒向眼前人,喘息着,如初生的婴孩一般。
“...... 你...... 是谁?我...... 是谁?......”
一旁的陈彦局甩甩手向屏风后走去,“你现在可以告诉他,他是谁了。”
刘冲捧着泪眼久久凝视着眼前的黑衫少年......
“你叫夕佑,是我们雪之国最厉害的军师。”
“我叫夕...... 佑,是...... 我们雪之国...... 最厉害的军师。
少年一字一句的重念着刘冲的话。
“我是你的将军,刘冲,雪之国上将之首。”
“你是...... 我的将军,刘冲,雪之国上将之首。”
“你自小无父无母,被我府上收留,与我一起长大。”
“我自小无父无母,被你府上收留,与你一起长大。”
“你是人中龙凤,天生的军师,战术天才。”
“我是人中龙凤,天生的军师,战术天才。”
“我的生命,便是你的生命。”
“你的生命,便是我的生命。”
“我的喜怒,便是你的喜怒。”
“你的喜怒,便是我的喜怒。”
“你刚刚设计了奇谋,在凌云山助我全歼云之国主力。战后我带你去了凌云山顶。”
“我刚刚...... ”
夕佑顿住,突然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似的,一阵剧痛......
头顶空中殷红的银河顷刻间被崩成碎片......喉咙里瞬间充满鲜血的甜腥,一点点的灌下去,将自己窒息淹没......
可这一次,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那最后一丝残念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 将其形容为疯狂的幸福也丝毫不为过 ——
夕佑猛地紧紧抱住了刘冲。
就像是一个在地狱里呜咽了数天的无名心愿,终于得到了满足。
“我...... 我好像刚做了个噩梦...... 我...... 我好疼...... “
刘冲轻抚着那黑衫少年的脸颊。
“没事了...... 只是个噩梦而已。你太善良了。你生来就是去感受人世苦痛的。待我一统山河,愿世间再无征战。”
从此,夕佑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刘冲驰骋沙场,戎马倥偬。
仅仅几个月时间,所向披靡的二人便将云之国打退至东南一角。雪之国距离一统天下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在夕佑和刘冲的努力下,雪之国开始推行大刀阔斧的内政改革。
轻兵役,减税负;恶行累累的生化实验室被关停。
军国主义终于成为了历史。
人们的脸上渐渐浮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