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它……走吧……”
夏薰面无表情:
“拿着它,我也不可能走得更快,有什么用?”
祁宴轻轻摇头:
“拿着它,回岭南去吧……这东西,足够当你的路费……”
话未说完,他再度陷入昏迷。
夏薰看了看手中的玉带钩。
它做工Jing致,刻有两只夔龙,一看就身价不凡,拿去典当,不知能换多少银子。
别说回去的路费,应该都够夏薰回岭南买一座大宅院。
夏薰将它小心塞进腰带里,然后背起祁宴,继续往前走。
夏薰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想当活菩萨。
他只是想把祁宴送到官府,让县令大人收留他,给他找大夫医治。
等把祁宴送到县衙,他自会另寻机会离开。
这回,他没有能走太久。
山间微风带来马蹄的声音,夏薰意识到,有追兵赶来了。
这条小路偏僻无比,他走了这么久,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撞见。
此时传来马蹄疾驰之声,只可能来自那群百越人的后援。
夏薰走得再快,也绝对快不过他们。
他不是没想过藏身于林中,可这里的树很奇怪,树冠上的枝叶相当茂密,树干偏偏又细又长,连只猫都挡不住。
夏薰举目四望,不免有些绝望。
他们是来杀他的吧,他们估计也不会放过祁宴。
夏薰能猜到他们杀人的原因,却着实无从知晓,他们究竟受何人指示。
他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夏薰忽然想到一个东西。
临行前他特意把它带在身上,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玉珠去世当晚,行踪诡秘的胡人给了他一枚鸟哨。
他告诉夏薰,这个哨声人听不见,只有鸟可以。
他还告诉他,只要他想好了,就可以吹这个哨子,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会赶来。
如今夏薰远在邠州北部,距京城百里之遥,他还能赶到吗?
不知为何,夏薰非常笃定,他一定会来。
因为夏薰渐渐反应过来,与百越人不同,胡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祁宴。
胡人在祁宴去岭南的时候,就盯上了他,并且一路尾随他来到京城。
他对祁宴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他肯定知道祁宴出城了。
岭南到京城有数千里,他都跟来了,祁宴前去庆州,他怎会不跟从?
夏薰站在原地,在越来越逼近的马蹄声中,掏出鸟哨,深吸一口气,用力吹下。
没有任何声音。
树梢泛起涟漪,风卷走脚边的落叶,骑马而来的百越人出现在视线里,他甚至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猜错了吗?
祁宴从他背上滑落,倒在地上,夏薰再也没有力气背起他,膝盖一软,跪倒在旁。
马上,百越人在交谈。
他们说,要砍下两人的头,送到京城去邀功,这样不仅不会被那位大人治罪,还能获得一大笔赏金。
夏薰跪在地上,上下喘着气。
京城?
他迷迷糊糊想着,指使他们的人,竟然在京城。
他很想回头,看清那几人的面目,他想弄明白他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难道在田野间身首异处,就是他和祁宴的死法了?
祁宴那么好看的一颗头颅,也会和身体分离,然后渐渐腐烂吗?
夏薰愣愣想象着那个画面,对外界的变化浑然不觉。
他没有觉察到,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密林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肩上架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手里漫不经心地提着一把弯刀。
这种从西域传来的兵器,装饰华丽,金色刀鞘上,镶嵌着数颗红宝石,即使在没有阳光的树影里,也仍旧耀目得不能直视。
夏薰感觉到百越人的对话突然停顿,慢慢抬起头,这才看见了他。
他神采奕奕,朝夏薰露出笑容,而夏薰像疲惫的老骆驼一样,跪伏在地只顾吃力喘息。
他问夏薰:“你想好了?”
夏薰气喘吁吁地说:
“这群人,是来杀祁宴的……你要是还想要他的命……就替我、解决他们……”
胡人看了看身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
夏薰垂着头:
“不如,等你解决掉他们……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想了一会儿,抽出刀,慢慢向夏薰身后走去。
夏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他杀人的动静。
胡人的刀法很好,意料中的惨叫并没有传来,夏薰只听到几声闷哼,和随之而来的重物坠地声。
不过几个呼吸,他就重新站在夏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