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
“以前是有一个。”她好像有些不大情愿地说。“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就连那个也是他从他的一个哥们儿那里接手过来的,他哥们儿到柏林上大学去了,撇下了这儿的高中女友。后来她也把他给甩了。——我听说他那方面不大行。”
菲里克斯看着那边。那个人群已经散开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各自去练习。埃瑞克在检查几个学生身上的装备,不时地回头和一个年轻的女人说话。她个子娇小,模样十分文雅俏丽,穿着一件攀岩中心的员工背心,看起来和埃瑞克很熟——他想起来这正是进门时和他们打招呼的那个姑娘,丽萨·法伯尔,是这儿的场地管理员。不多一会儿,另一个穿着攀岩中心背心的黑发年轻人跑了过来,在埃瑞克背上捶了一下,搂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热乎乎的气息吹上了他的耳朵。他回过神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攀到了他肩膀上。
“……晚上你一定会来我们的派对的,对吗?”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有好多人会来。我们有个超级棒的DJ,保证音乐能high翻天……会一直开通宵哦。”
她把一只手搭在了他膝盖上。
“我们的小母蜘蛛今晚志得意满。”丽萨说,向那个角落投去满含厌恶的一瞥。“看起来用不了一个钟头,你那个漂亮的小朋友就要被她整个儿地吞下肚去了。”
埃瑞克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一直很注意地不朝那个方向上看,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些画面进入视野:菲里克斯原本是坐在长椅的中间,这会儿已经退到了椅子最末端,背靠着墙壁;而妮娜·郝芙差不多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
“需要我去救他出来吗?”她低声问他。和这里的大多数女人一样,丽萨向来对妮娜深恶厌绝:自打妮娜一度试图勾引她的男朋友法比扬之后,丽萨在私下里就从来不叫妮娜的名字,而是用各种动物——通常是那种会在交配后吃掉配偶的雌性昆虫——作为代称。
“让他们去吧。”埃瑞克说。
“她会在他面前说你的坏话的,你知道她最近一直都在说。”丽萨说。“当然这里没人信她的:我们都知道她一直想上你而上不成,简直快气疯了。但你的朋友是从外地来的,他可不知道那个小母狗的德行,兴许会听进去了她的鬼话也未可知。”
“随便它去。”埃瑞克说。“反正他也不是我的朋友。”
他回过身来整理地上的安全绳和增重袋,尽力不去想那边的两个人,然而他的思绪仿佛是困在了滚筒里的小白鼠,转来转去总在原地。平心而论,要是妮娜在勾搭的男人不是菲里克斯的话他一定会十分高兴,这样一来她的注意力就不会再次跑到他身上——妮娜·郝芙那种女孩是他最怕打交道的类型:一个艳丽性感的尤物,四处招摇,咄咄逼人。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她的各种举动和那些露骨的暗示让他无比尴尬。他并不想让一个主动表达喜欢他的女孩丢脸,也不想得罪攀岩中心经理的女儿,因此一直万分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她。尽管如此,妮娜还是被激怒了:最近的一两个月来,她不再向他示好,而是开始在所有他们认识的人那里散布关于他的闲话。
现在她看样子是把菲里克斯当成了这个晚上的猎物,一副志在必得的气势。而菲里克斯好像也没有要拒绝她的意思。……说不定今天晚上他们就会搞到一起去。他闷闷地想。但这也不关我的事。
你对我怀有一些错误的感觉。他对他说。
是的。他有些烦躁地想。我到底在指望些什么?
菲里克斯·洛贝尔和他无关。他的金发和绿眼睛。他嘴唇上美丽的线条。他的柔软的法语口音。……统统和他没一点儿关系。
他是个多么奇怪的人。会一个人大老远地跑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然后哪儿也不去,只坐在房间里听他电脑里的音乐,看着窗外的杉树和松鼠。他会在入夜后点起许多小圆蜡烛,在早餐的桌子上放上一朵花。他会烤一些松软的蜂蜜杏仁小饼做下午茶。——他看起来是那么甜蜜而温暖。但下一刻他就会说出那些尖利、毫不留情、敏锐得可怕的话。
他是对的。你不能够因为有个人一时情绪失控地倒在你手臂里哭了一会儿,就以为那个人和你有关。
……一阵喧嚣打断了他的思绪,有人在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埃瑞克抬起头来,看到黑头发的法比扬在另一头向他拼命地挥手。
“我在跟他们讲29号线完全可以在十分钟内爬得上去。但他们死活不信。”他满脸通红,蓝眼睛闪动着激动的光。“埃瑞克,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埃瑞克走到29号路径下,那个角落里已经聚拢起了一小群人,低声议论。随着他开始往身上扣安全绳,快活而兴奋的气氛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大家开始拍手和吹口哨,一些人掏出了手机。更多的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纷纷挤过来要看个究竟。
充当保护者的法比扬一面做着例行安全检查,一面还不忘记教导周围的学生:“看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