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苹果汽水就很好。”
互道了“祝你胃口好”之后,他们俩开始动手切割千层面。千层面烤得恰到好处,半酥脆的nai酪下是浓郁可口的法式酸nai油,和浸在番茄rou酱汁中的宽面片。
“好吃极了。”菲里克斯啧啧赞叹。“我得说这实在出人意料: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会做饭。”
“我不知道这事儿能从外表上看出来。”埃瑞克说。“自从我妈不在了以后这里一直都是我在做饭。弗里茨连烤箱都不会用。”
“弗里茨是谁?”
“哦……弗里茨是我的继父。这个地方就是他的。”
菲里克斯放下了刀叉,看着他。“你好像说过他去世了?”
“是的,两个月前。”
“我很抱歉。”
“已经过去了。”埃瑞克回答道。“给你的卧室原本就是他的。——当然他并不是在那个房间里去世的。”他急急地补充上最后一句。
“真那样也没关系。我可不迷信。”菲里克斯说。
他又叉起了一块面片来放进嘴里。“味道棒极了。你从哪儿学来的菜谱?”
“油管。那上面什么都有。”
“我还以为是你母亲……哦,对不起。”他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埃瑞克回答。“她没有去世。她只是……不在这儿了。”
他们吃完了面。菲里克斯把餐具收拢,放进洗碗机。埃瑞克打开壁炉的门,把引火团放在已经堆好的木柴堆上,打火点燃。火焰升腾起来,在叠起来的细木片上蔓延,渐渐咬住了上方几块大木柴的一端。他耐心等待,直到确定大木柴开始燃烧,这才关上了壁炉门。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那团明亮的火焰在玻璃后面不住跳动。
“这世上有几样东西你可以一直看而看不厌。”他记得弗里茨从前总说。“篝火,森林,山谷里的溪流,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火渐渐燃得旺了。有好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出神地看着壁炉里的火焰。
……埃瑞克忽然觉得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他自己的,和近在咫尺的菲里克斯的呼吸。
“菲里克斯,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他说。急于打破这令人莫名不安的沉寂。
菲里克斯向他转过头来。
“不用,我看着火焰就很好。”他十分自然地说。仿佛“看火焰”是“看电视”的代选项,就像“喝咖啡还是喝茶”那样。
埃瑞克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感到某种不安的氛围包裹着他——确切来说这种不安自从他再次回到客厅、看到那十几个点亮的小圆蜡烛时起就开始了,像半明半昧中蜘蛛吐出的丝,结下透明而细密的罗网。他身陷其中,心烦意乱,几乎想要伸手把那些看不见的细丝拨开,拨到一旁;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暗暗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毫无必要。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还不到九点。这个时候说“晚安”各自别过似乎有点过早,但和菲里克斯一起坐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地只看着壁炉里的火。
“你还想吃点什么?甜点?”他努力找着可以说的话。“冰箱里有巧克力布丁和希腊酸nai。”
“不用。”菲里克斯回答。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过手去拍了拍埃瑞克的手。“你不用这么费心张罗。我什么也不需要——多谢你的款待。”
他的友好举动并未能令埃瑞克放松下来。他僵僵地坐在那里,开始在脑子里考虑说辞,该如何不失礼貌地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再紧紧地关上房门。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菲里克斯沉yin着说。“也许我们能一起听些音乐?”
“当然可以。”埃瑞克说道,飞快地站起身来。“不过客厅里没有播放器,得去我的房间听。”
他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在匆忙间犯下的错误;然而为时已晚,对方也已经站了起来。——他别无选择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菲里克斯跟在他身后。
几分钟后,埃瑞克沮丧地发现自己困在一个较之先前更难摆脱的处境中。他坐在书桌前摆弄电脑,接通音响,而菲里克斯则坐在他的床上。——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刚才还在努力思索着躲入自己房间的借口以避开与他相处。
“你想听什么?”
“就播‘我最爱的歌’那个表单好了。”
“我没有那个。”埃瑞克说。“我都是随机播放收藏的专辑,或者挑出几首歌来做一个临时播放列表。”
“收藏里有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一些古典乐,肖邦、舒伯特和勃拉姆斯……还有就是近年来的那些流行乐歌手。”
“都有些谁呢?”
“就是大家都听的那些人,纳米卡,萨拉·科纳,马克·福斯特,阿德尔·塔维勒,文森特·怀斯,马科斯·基辛格……当然也有阿帕奇207* 。”
“我一个都不知道,除了萨拉·科纳。”菲里克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