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的目光越过那些丝线直接看向了阿钰手中的纺车,眼神突然一深,抬手就劈了一道掌风过去,直逼那尖锐的纺锤。
阿钰脸色瞬时一变,慌忙用身体去护住纺锤。栖迟劈出的掌风击中阿钰的身体,竟生生从她身上穿透了过去。
江藐眼底划过一道Jing光:“原来如此。”
阿钰所呈现出的样子其实并非实体,而真正的元神则是汇聚在了那具纺车的纺锤上。被分散成缕缕丝线,捆缚着内室中的蛹。
现下只要把Jing力全都用于攻其纺锤,阿钰连同那些形成“蛹”的丝线,便都有可能会被化解。
念及此处,江藐几步走到了栖迟身边。栖迟低眉看了他一眼,目光交互的瞬间,双方便都已知晓了彼此的想法。
栖迟微点了下头,从怀中掏出数枚血莲子朝着那些丝浪抛掷而去。阿钰果不其然地再次弹了下纺车,丝线将莲子包裹了起来。然而下一刻,自莲子中突然滋生出了许多燃着火焰的藤蔓,将纺车的丝线点着。
阿钰蹙眉,抚纺车的手上指节泛白。紧接着,鸦青色的光便作用在了那些丝线上。两股力量开始激烈地碰撞起来。
几番来回,阿钰还是占了下风。她脸色苍白,嘴角被她咬出了血来。
栖迟回头看向江藐:“趁现在!”
江藐闻声,纵身一个起跃,在空中挥起长鞭,趁阿钰来不及招架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劈向了纺车。
长鞭卷起暴风,直接钻到了纺锤上。随着一道锦帛撕裂的响声,自纺锤处连接的丝线齐刷刷地一起从中间断开了。
阿钰想要制止,却为时已晚。她痴痴地看着纺锤上陆续爬上的裂纹,在最后分崩瓦解。
而内室中的蛹上也开始暗波涌动,颜色由鹅黄变得越来越淡。
就在众人都以为结界已破之时,偌大的石窟中突然回荡起了清脆的草笛声……
悠扬而鬼魅。
阿钰听到了这声音,身体在短暂的僵硬后瘫软在地,脸上升起了一抹任命般的苦笑。
随即,她的目光倏地一凛,像只残翅的蝴蝶一般飞向空中,死死抓着了一缕断掉的丝线。
地上纺锤的碎片震颤起来,而后最尖端的部位突然腾空,朝着阿钰猛刺过来。纺锤扎入阿钰的胸口,鸦青色的血ye瞬时便喷溅而出,花洒似的浇灌在了那些断掉的丝线上。
血染的丝线顷刻间便再次连结在一起,尽数包裹在了内室的蛹上。阿钰涣散地瞳孔直勾勾盯着草笛声传来的方向,呢喃着:“我已按照约定……以血献祭结界,他们……除了按照游戏规则便再无他法……不要毁掉洛神骨……”
“洛神骨?”草笛声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笑,“哪儿有什么洛神骨?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不过是一块我吃剩下的红烧鸡骨头罢了。”
“什么?”阿钰不可置信地说,“不会的……不会的……那日我分明看到了洛神!”
“障眼法而已。”那声音无比轻松,“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信仰崩塌了?”他又发出了一串笑来,“信仰么,原就是被虚构出来的东西,一群人对其顶礼膜拜,深信不疑,你说傻不傻?”
“你——!”阿钰怒火攻心,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不过很早以前,我其实也犯过傻,轻信了一人,视他为信仰……”那人道,“后来呢,也崩塌了。”
阿钰的瞳孔变得越来越黯淡,身体渐渐与那些染了血的丝线化为一体,消逝在了石窟中。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调转话题道:“江sir,耍诈可不好哦。给你布置的选择题,你还没做呢。”
江藐眯了下眼:“狗东西,躲在背地里Yin阳怪气的,恶不恶心。”
那声音在被江藐嘲讽过后不仅不气,反而异常开心地笑了起来。末了用无限包容且宠溺的语气品味着说:“嗯……你还是老样子,这可真让我兴奋。”
那人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夹杂着风从江藐眼前“噌”地闪过,只听他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手上的光球就已经直接砸向了石窟上方一块隐没于黑暗中的暗格内。
接着,整个人也跟着纵身跃了上去,在飞石瓦砾间凭空迅速写下了道极为复杂的符印,挥了出去。
江藐反应了一秒,这才意识到刚刚冲出去的栖迟嘴里说的是什么。
他说……傻逼玩意儿。
不妙,小花哥让他带的也学会骂人了。
这边,穿玄色长袍的人将五官深深埋在兜帽下,向后连退数米躲开了栖迟招招致命的攻击。
“别怂。”栖迟冷声道,心里依旧在因方才这人对江藐的几句调笑感到窝火。
“恼什么。”那人咧嘴笑了下,可语气中分明带着厌恶,“我们老熟人见面,连句话都不让说,未免太霸道了些。”
栖迟懒得同他废话,眼底泛起赤红,残虐暴戾的神情隐隐间又要取代原先的深沉平静。
觉察到栖迟陡然转变的气场,穿玄色长袍的人也是笑容一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