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宁贞低了头,继续侍弄他的烤羊腿。
清眠愣了一愣,继而又哈哈大笑,“清江,这脾气和你少时倒真有些像。”说罢拉过一张椅子,浑不在意地坐下。
原来此人是清眠的师弟清江道人。蜀山先掌门的关门小弟子,只是不常出来走动,见过的人并不多,近二十年来更是销声匿迹,是以宁一清和江百谷都不认得。
“今日你肯穿这身衣服了?”清江讨好地问宁贞。
如今他们与清眠只隔一条窄窄的小溪,不敢冒然走动,只好硬着头皮蹲在草丛之中继续看着台上的三人。
“我让你滚。”宁贞又开口道,有些怒意。
“贞儿,不可对大师伯如此无礼。”清江训斥着宁贞,语气却听不出斥责之意,反倒有些宠溺之态。
宁贞把手中蘸着佐料的刷子一扔,“给你做的,你不吃就拿去喂狗。”
“好好,我全吃了,我自己吃。”清江无奈地笑起来,坐下来捡起刷子又递给宁贞。
“贤侄是想明白了?既然如此不妨早点回去。”清眠拿起一把蒲扇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扇着,“待大业成时,天lun之乐何时不能有。”
江百谷只觉得自己智商真不太够用,这是囚禁?清眠好像也挺想宁贞赶紧走的样子。本想问问轲珖,可是瞧见一旁的轲珖两条眉毛简直要皱成一条,克制得眼皮和太阳xue直跳。江百谷不敢再看,轲珖现在就是坐在炉子上的开水,谁碰烫谁。
宁一清悄悄拉过江百谷,“他们是父子?”
江百谷看了看清江,又看了看宁一清,摇摇头。不是否定,是不知。
又端详了会儿清江,江百谷恍然,难怪自己会觉得他眼熟,果然是和宁贞长得十分相似,这样一比较,宁贞与自己的那点相似,倒不显眼了。可这又怎么可能,若宁贞是清江的儿子,那有什么可隐瞒的,又何须宁一清来认下这个孩子,抱一城和蜀山联姻,岂不正能化解两派多年积怨。
“想明白了,我和他还有些话要说,你请先离开吧。”宁贞拿起匕首,细细割下羊rou,装进盘中递给了清江。嘴里说着请,却毫无恭敬。
清江如获至宝般地接过盘子,认真品尝着,不住点头,“第一次做?倒是有天赋。”
“那可真是随了你。”清眠好似没听见宁贞一而再地逐客,继续安稳地坐着,甚至开始和宁贞聊天,“清江师弟小时候馋rou,嫌山上的饭菜寡淡,自己偷偷猎了兔子在后山烤rou,结果烤得太香引来了狼。”
清江倒不觉得羞恼,心情极好地接道:“还好师兄来得及时,不然那狼吃了我的烤rou还要吃了我。”
“我把他救回来,他还委屈巴巴地趴在我怀里哭,我以为他吓坏了,结果他说自己第一回烤rou吃,还没尝尝好不好吃。”清眠继续对着宁贞逗趣,可是宁贞毫不捧场,毫无反应,仍低着头将羊腿rou一条条分割到盘子里递给清江。
一整只羊腿,让清江从满心欢喜吃到力不从心,打了一个嗝儿后,清江终于忍不住说道:“小贞儿,嗝~十八年没吃过饭,没想到如今饭量倒是小了,以前吃一整只羊腿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这么好吃的。”
十八年没吃过饭?虽然修道之人都会辟谷,但十八年不吃饭,那不是成仙了?江百谷惊讶之余想起黑牢中吸收草木Jing华的法阵,虽不至让人饿死,但吃不到饭的滋味也并不好受,谁能忍受十八年呢,更何况那种法阵只能维系人体的基本,对修为并无益处。
“吃饱了就好。”宁贞放下手中的盘子,又扭头对清眠说,“还不走?我们父子二人说些私话你也要听?怎么,怕我与他和衷共济算计了你?”
这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一时间小溪两岸的所有人脸色多彩纷呈。
江百谷隐隐觉得宁贞的身份有待考究,但仍不敢往这方面想,能嫁给宁一清那是多让人羡慕的事,竟然还给他带绿帽子?世上还有哪个男子比宁一清好?这个清江从头到脚哪里比得上宁一清?且不说从未听说蜀山派的清江道人修为如何有何创举,就这长相,奇丑无比,哪有宁一清好看?宁一灵除非眼瞎了。
脸色本该最差的宁一清,此刻却当属最正常,虽也听得云里雾里,但这父子二人他谁也不认识,也体会不出这句话里的隐秘。
轲珖的脸色已不是冒泡儿的开水,简直是烧穿的锅底,黑且散发着危险的热度,恨不能当场自裁谢罪,自己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娘地养了十八年,养了个什么玩意,大是大非全都分不清,不知廉耻认贼作父。
清江则欣喜若狂,他用宁一灵的信物将宁贞骗出抱一城引来西南境,本只想与他先认个亲,并未打算囚禁他,可是这个孩子十分倔强,非但不认还扬言要点兵征讨蜀山为母报仇,清江一时无法,只能把他暂时囚在此处,想着慢慢说和。如今宁贞大约是想明白他们父子二人怎么都是血缘至亲,总算是接受了。
清眠的脸色比之轲珖也并不多好看,他听说今日宁贞态度有缓和,倒的确有自己的心思。虽然当年他与师弟共谋大举时互相信任,但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