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一如对杀戮的欲望,宁一清将刚刚萌发体会的□□深埋于心底。幽都山的□□,比之不死地的杀欲,成了更让他难以面对的恐惧。
他愧疚,不敢抵抗带着不死地屠杀记忆的英魄,可却抗拒到宁可撕裂带着幽都山□□记忆的Jing魄。因为他在不死地找到了欲望迷津中指引自己的明灯,让他可以面对自己。但是在幽都山,他又亲手把这盏明灯淹进欲望的海洋中,让他从此无法再面对自己。
此刻的江百谷如同那时的宁一清,也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败类、蠢不可及……他用能想到的所有词把自己骂了一个遍,而后又开始骂小狐狸,骂着骂着,突然发狠似地一掌拍下去,却忘了自己还坐在床上,一张架子床轰然塌陷,罗帐和木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江百谷拳打脚踢地从废墟里爬出来,气恼地拽下来盖在头上的罗帐。
“啊啊啊。”江百谷跺着脚挥着拳发泄地大吼大叫,他想起小狐狸见到宁一清的时候,叫他什么?叫他小月亮!
江百谷捂住脸,不知该羞涩还是气愤。这段自己的记忆,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那只色狐狸,不已知看过多少遍。
“阿谷,是你回来了吗?”隔壁的宁一清听到坍塌的声音和江百谷的吼叫,急急闻声而来。
江百谷好似被捉jian在床,慌张地将记忆球收回香囊里,宁一清已推门进来。
“你……床怎么塌了?”厢房不算大,宁一清入眼便看到室内一片狼藉,讶然问道。
“我……”江百谷支支吾吾,想到自己因没有这段记忆给宁一清带来的伤害,愧疚无比又心痛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自己总是对不起他,总是对不起。
宁一清好笑地拍着这个委屈巴巴扑进怀中却比自己还高大的人,“没事的,明天我来修,能补好的。”
“不是这个。”江百谷更恼恨自己,宁一清这般聪明,怎么自己这么笨,这些事情,早该知道的,不必等到今日,连药老都能觉出不对,自己怎么就这么笨。
“我太笨了,我是不是一点也不聪明。”江百谷委屈地问,他如今要微微弓起背才能窝进宁一清的怀里。
“当然不是,你太过敦厚。”宁一清耐心安慰着这个张开手臂可以把自己整个罩在怀里的小孩,“犹如赤子。”
“你是喜欢我的,对么?”江百谷轻轻地问,如今他终于肯相信,自己是有人喜欢的,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此刻是,上一个是,上一世也是,他一直都喜欢自己。每一个他,都喜欢自己。不是责任,不是怜悯,是喜欢,是从没变过的喜欢。
宁一清轻轻点着头。
江百谷满足极了,使劲地把宁一清按在怀中,想把他按进自己的心里,忍耐着灼烧的□□,下巴情不自禁蹭着他的头发。
怎么还没想起我来呢,是觉得太伤心了么?对不起,我太笨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既然和小狐狸不是那种关系,那和宁一灵呢?是因为从自己这里伤了心,转头就和……不,不会的。江百谷已完全相信宁一清的心意,在红线茧中的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他这么执拗的人,即便以为自己拒绝了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爱上别人。宁一清与宁一灵仓促的婚帖,明显是因为那个孩子。也许是宁一清太过伤心,一时没控制住……算了,脑子不好用就不要用,如今江百谷已不敢再胡乱揣测,也许轲珖会知道些什么。
江百谷情难自已地爱抚着怀里的宁一清,感觉到他僵硬地颤栗,不同于上次的乖顺承受,他在害怕。
“怎么了?”江百谷喘着粗气,忍耐着,温柔地询问。宁一清害怕的反应,江百谷再熟悉不过,上次不还好好的,怎么如今这般害怕,好似比梦到不死地的屠杀还要害怕。
“我……不想……”非是不想,而是不敢,宁一清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即将面对时,他仍旧本能地害怕,不是对未知之事的害怕,是刻进骨子里的恐惧。明明那么渴望,却总觉得沉迷之后会有什么他承担不起的后果,他不敢。
自从那天深刻地感受到□□,短暂的迷失之后带给他的是千疮百孔的痛,好似他早已决定把这种情绪压抑到最深处,如今忽然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天大树,撕碎了他赖以生存的克制带来的安全感。
在幽都山醒来时他已感受过这种恐惧,可是当时看到江百谷难过伤心的模样,那种恐惧稍一露头便被对江百谷的心疼担忧压了下去。如今,体内Jing魄的裂痕在慢慢修复,这种恐惧被不停放大。
接连唤醒了他生命中两次最痛最伤的迷失,他彷徨无措。若非已收回三魂四魄,灵魂足够有力量,只怕他此刻早已再次陷入被恐惧包围的昏迷之中。
“我就想这样抱你一会儿,不做别的,就抱一会儿。”江百谷充满耐心地安慰着宁一清,忍耐地磨蹭着。
找回那段被抽走的记忆后,江百谷反倒不着急了。他想要的,从来都是那个完完整整的宁一清。他仍记得上次宁一清被恐惧吓坏了,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