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伙伴,他的事业,他跟尤远在一起,尤远的名誉,都难免遭到波及。
他害怕的东西还在,一直都在。
盛夏攥紧助听器,膈得手心都疼,在心里默默念着尤远的名字,念着别怕,念着躲起来,闭上眼,不想面对也可以逃避,尤远给了他逃避的资格。
楼下的声响终于惊动了还在睡觉的两个人,尤远和江汀同时打开门,面面相觑的时候听见周胜男的声音,登时奔下楼,盛夏就站在楼梯口,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尤远喊了声“爸”,先把盛夏给拽到自己身边,跟他说话也没反应,才发现他把助听器摘了。
尤远抱着他搓着两只胳膊,用身体把客厅的画面挡了,盛夏全身都紧绷着,摇摇头,靠在尤远肩膀上闭了眼睛。
江汀过去安抚周胜男的情绪,尤远把盛夏带回厨房,面对面坐下,勾着头看他,一直等盛夏愿意睁开眼了,尤远才慢慢说:“不怕。”
盛夏读得懂唇语,摇摇头,想把助听器戴上,尤远按住他的手:“不用戴,不听。”
“我想回去。”盛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尤远,又重复,“想回去。”
尤远不明白他的“回去”是什么意思,只能答:“好,回去。”
“看不见。”
尤远:“不看,咱不看。”
“会好的,一个人待会儿。”盛夏眼神是失焦的,“一个人,他们会,走掉的。”
尤远勾着头,尽量放慢语速让他看清楚:“我带你上楼,回房间,不下来了,不理他们。”
盛夏说“好”,然后扑过去圈着尤远的脖子,闷声道,“都知道我,有病了,她,不让我,靠近你了。”
尤远让他看清自己的口型:“她说了不算,我要你,谁都管不着。”
尤远把盛夏带回了卧室,特意找到福福和金山,也不管掉不掉毛的,塞到盛夏脚边,让他躺在床上抱着猫咪缓缓,现在说话安抚没什么用,他听不见,就低着头在那自个儿想,偶尔突兀地出声:“哥,给我纸,和笔。”
尤远给他找来,盛夏又说:“药。”
还知道吃药,起码意识是清醒的,尤远还是担心,关上房门也懒得管周胜男在下面发什么疯,一直陪着盛夏,期间看了眼手机,病情恋情的新闻满天飞,难怪周胜男情绪失控找上门。
盛夏静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撕纸,尤远没阻止他,只要不动刀,不伤害自己,他要怎么发泄都可以。
盛夏撕下两条窄窄的纸条就把纸丢开了,用笔画上圆圈,然后去抓尤远的手,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缠在尤远的食指上,又给自己缠一个,十指交握,小声说:“不分开。”
“求婚。”
“我求婚了。”
“你快,答应我。”
“不分开。”
尤远愣了下,然后止不住地心里发酸。
“别担心,我好了。”
“只是有点慌,马上就好,我说过要,面对周姨。”
“证明给她看,我俩,会好好的。”
“答应我呀,尤远。”
盛夏在想办法为自己打气,他不是吓到了,也不是崩溃,是手足无措地想方法建立自信,他内心唯一害怕的也只有“分开”,当所有噩梦再次袭来,他选择对抗的方式是拉紧尤远的手。
第一时间,拉进尤远的手。
而不是推开,不是跑掉,全身心信任和依赖的爱人才是他的救命良药,他是病了,但也比任何时候清醒。
尤远把他抱过来,紧紧地牵着手,无声地告诉他——我愿意。
我们会好的。
不用证明给谁看,也会好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周姨!你冷静一点,盛夏生病是有原因的,有病可以治,他现在好很多了。”江汀很有耐心地坐在客厅陪着周胜男,说了半天一句没说通,尤军在一边叹气,一直说要带她回家,别跟这儿闹孩子,周胜男不听劝:“好什么好!我不管什么原因,只看结果,他不正常,你乐意放个□□在尤远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呢!”
“我乐意。”尤远下楼,冷着脸回应,“他什么样我都乐意,你管不着。”
“尤远,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是你妈妈,我能害你吗?”周胜男推开江汀冲到尤远面前,“我哪件事不是为你好,我当妈的,哪件事对不起你了?”
“胜男,回家吧,别吵了。”尤军语气严肃,站起来就要走,“给孩子点空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就是因为你不管,什么都不管才变成今天这样!”周胜男彻底爆发,“你们谁理解过我呀,我就一个儿子,我做错了什么?”
“两个。”尤远看着她,“你有两个儿子,为我好,所以逼死了一个,现在又是为我好,还想逼死盛夏?”
“他们自己有问题,关我什么事!你就非得在垃圾里找个人吗?”周胜男尖叫,“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你是天之骄子,就该选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江汀不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