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母亲关系不好。”沈薄久垂着头低声回忆,“既然这样,那当初为什么要把我……”
末了语气轻到消失不见,沈薄久声音里带了点可能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委屈。
审讯室里沉默了下去。
安静的不可思议。
没人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一个残暴无情的父亲。
安慰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回去。不管是哪一句话都有可能戳人伤口而不自知。
无法感同身受,就不应该表达自以为是的善意。
陆禇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保持沉默是他们能给予他的最大尊重。
“咚咚”
审讯室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程阮安忙轻声小跑过去,开了条门缝。
“怎么了?”宁知晏看着眼眶红红的程阮安,讶异地一挑眉。
“嘘。”程阮安把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了一下,接着小声问,“什么事?”
“死者呼吸道中麻醉成分与近期收缴的新型毒品Hypnos部分重合,我们怀疑这是起涉毒案件。”宁知晏把对比分析交到程阮安手中,“你告诉陆禇危一声,我先走了。”
“涉毒?!”程阮安抓着报告,不自觉地提了一下声音,接着狼狈地捂着嘴,声音从掌心里闷闷的传出来,“我知道了。我会转告陆队的。”
程阮安的低呼成功的把所以视线全部转移到了门口。程阮安尴尬的看了眼屋里:“陆队…有点情况……”
“谁呀?”陆禇危低咳一声。
“宁法医。”程阮安言简意赅。
“宁知晏?”沈薄久下意识地问了句。
陆禇危偏过头去:“你认识宁知晏?”
“不认识。”沈薄久矢口否认,“只是听说过。”
“留个电话。”陆禇危揉了一下眉心,“你先回去吧,能保证联系得上就行。”
沈薄久接过笔,在A4纸上留下一串数字。
警局外面,天气有些Yin沉。
粉白的桃花扑棱扑棱地在空中盘旋,春风料峭醉人,露出裤腿的脚踝处有些冰凉,寒意沁进沈薄久单薄的校服。
已经是春天了。
“陆队。”程阮安把宁知晏交给她的报告递了过去,“宁法医说死者体内含有Hypnos。”
“!”陆禇危一愣,有一丝模糊的真相似乎在浮出水面。
四个小时前。
“说说。”陆禇危看似随意地将手放在椅子背上,“刚刚在里面想说什么?”
男人惴惴不安反复搓着手,眼神躲闪不定。
陆禇危盯着男人的手:“我国法律维护线索提供者权益,线索提供者可向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
“你想清楚。”陆禇危压低声线,谆谆善诱,“你不会真以为警方都是傻子,什么都查不到吧?”
紧跟着一拍桌子,拔高声音:“现在给你们一个坦白的机会,没有关系的人就是聚众斗殴,有关系的人积极配合还可以从宽处理。”
“你说说……”陆禇危声音又低下去,“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额上冒出冷汗,干裂的嘴唇发白。
“毒品。”
垂着头的男人嗫嚅着吐出两个字。
寒意像Yin冷滑腻的毒蛇在暗处吐着信子,悄然缠绕上长时间紧绷的意识,令人脊背发凉。
“!”陆禇危瞳孔猛地一缩。
一条不甚清晰的线似乎在串联起来。
陆禇危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似乎层层迷雾后,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正逐渐剥离出来。
毒品。死亡。家庭暴力。
有什么能成为这片Yin暗一隅的光呢?有什么能照亮这片充斥着Yin沉的街区?
是习以为常?
还是无能为力?
“Hypnos?”陆禇危问了声。
“准确来说,”程阮安连忙补了一句,“是与Hypnos有相同成分。”
“新型毒品?”陆禇危不自觉用右手揉捻着左手中指关节,“段樊江,你去审审那些打群架的,到底跟什么毒品有关系。”
之前汇报情况的青年点点头,走了出去。
三个小时后。
沈薄久一个人慢慢地从河堤上走过,安静地吹了一会儿风。
已经近乎傍晚。灼灼桃花晕染,绯红了晚霞。似火,似光,似眼底血色。
另一边,警局里很静,各个部门几乎都被突如其来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
会议室。
“总之把各个部门的线索先汇总一下。”
“尸检报告中显示,死者呼吸道中有麻醉成分,疑似Hypnos。”陆禇危在白板上用水笔圈出重点。
“而今天上午我接到报告处理了一起群殴事件,死者之子沈薄久牵涉其中。”
“两起事件发生地点仅隔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