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忏倒是神色如常,对宁织说:“回去吧,我送你。”
“我还有个问题。” 宁织转了转眼珠,语气逐渐活跃。
“嗯。”
“除了奇彩世界,你们家还有什么产业吗?”
江忏愣了一下:“查户口啊。”
“不行吗?” 宁织挑起眉毛,做了个虚张声势的蛮横样子。
江忏笑笑:“行。”
第6章 多多指教
宁织:冷知识大王。
万易集团是鹭江市资产最雄厚的民营企业,除了连锁游乐场、主题公园之外,还经营着几个马场和高尔夫球场。
二十年前,集团还不像如今这样壮大,一场资金断裂的危机差点导致公司破产。江启平跟着父亲呕心沥血地忙碌了三个月,四处求人,软磨硬泡,总算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那之后,集团的虚弱状态持续了好几年,为了打破僵局,盘活资产,董事会想尽了办法。江启平总在出差,和不同地方的政 | 府打交道,带领团队投标,亲自视察工地,审批各种各样的报表,最忙的时候,甚至因为低血糖而晕倒。
江忏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他母亲林珍曼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知道集团正处在九死一生的关头,不愿再给丈夫增添烦恼,因此每次见到江启平,都是笑意盈盈的,报喜不报忧。
当时江启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冷眼或挫折,只要贴着林珍曼的肚子听听孩子的动静,或者向妻子讨一个亲吻,所有的疲惫便会一扫而空。
他心疼林珍曼养胎辛苦,请了许多保姆照顾,却因为事务繁忙,从未陪林珍曼做过产检。也就不知道,林珍曼患有不宜生育的疾病,怀孕初期医生就建议流产,但她不信邪,固执地要把孩子生下来。
妻子去世后,江启平一蹶不振,无心也无力照顾新生儿,江忏在姑姑和舅舅家各寄养了一段时间,六七岁才回到江启平身边。
那时父子俩已经无话可说了,早熟的江忏敏锐地察觉到父亲不喜欢自己,小心地保持着距离,从不凑上去讨嫌。
好在他的童年并不寂寞。江启平宽松的放养教育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他可以从早到晚待在游乐场,玩几个小时的碰碰车,坐旋转木马坐到头晕,或者趴在海洋馆里的玻璃上,看摇曳摆尾的海豚。
江忏还养了一匹浑身雪白的小马。
相比之下,宁织的童年就暗淡得多。
游乐园、马场,这些都是宁织远远看过,却没机会进去的地方。时隔二十年,他再次产生了与某人交换人生的想法。
他眼里的羡慕太明显了,再狠心的人都不能视而不见,江忏就更不能了,含笑问:“马场在英县,开车过去不到两个小时。想去吗?”
宁织顾不上矜持,诚实地说:“想。”
“那下周末吧。” 江忏安排起出行计划,“周六早上动身,周日下午回来,在马场住一晚上。有空吗?”
“有。” 宁织掩饰着雀跃,随江忏走到庄园的篱笆外。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保时捷。
江忏发动汽车,嗡嗡的引擎声中,城堡和湖泊渐行渐远。
“诶,” 宁织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就这么走了,不跟叔叔道个别吗?”
“不用。”
“哦。” 宁织识趣地闭了嘴。
片刻沉默后,江忏打开音响,一首温柔的交响曲飘了出来。宁织听了开头眼睛就亮了,靠在车门上,有点得意地问江忏:“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江忏装糊涂:“不怎么听交响乐,分不出来。”
“这是德沃夏克的《安魂曲》。” 光讲了名字,宁织觉得不过瘾,又对江忏进行了一番器乐扫盲。
“受教了。” 江忏笑着说。
宁织斜睨他,总觉得江忏的回答很敷衍,但还是严正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所以,虽然你是个富二代,但——”
江忏接话:“但还是要多向宁老师请教。”
宁织微微脸红,索性将强硬的作派贯彻到底:“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知道了。” 江忏的语气懒懒的,低沉温柔,过了一会,说:“我现在就有事情想请教。”
“什么事?”
正好遇上红灯,江忏停车,转头看向宁织。他的眼神介于专注和轻佻之间,像一簇火星,降落在宁织的嘴唇上。
“床事。” 江忏敲着方向盘,笑得愉快而坦荡。想到宁织出自耽美之家,得雅致些,于是又补上一句:“云雨之事。”
“怎么样?”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宁织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为了得到参观马场的权利,他迅速决定出卖色相。
其实这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 “牺牲”,这笔买卖划算到宁织忍不住为万易集团的未来忧心,江忏这么笨,公司八成会亏本吧。
到家后,江忏解开指纹锁,邀请宁织先进去。整座公寓干净整洁,空荡寂寞,像那种漂亮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