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哭,千万别哭、千万别哭。
赵大夫祈祷着贴着墙跟往外溜,见此时街上黑漆漆的没什么人,踮着脚尖抓紧跑到对面钻进胡同里,离公主府越远越好。
那个晚上恰逢赫靳叛乱,穆将军与他战于京城近郊,整个京城城里城外都乱得很,当街骑马杀人纵火屡见不鲜。
至于他是怎么到的西角街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一路上心悬在嗓子眼的感觉他永远忘不了,像在刀口上舔血,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他缩在西角街后面的胡同里等了一个时辰,街道口来来回回的动静不断,但那个侍者所说的人迟迟没来。
要不就把这孩子放这儿吧,赵大夫想着,反正那个人来的话就会把孩子接走。
他将襁褓放在了地上,看着还没学会睁眼的孩子又想万一那人死在街上来不了了呢,不可能不可能,这是长公主的孩子,未来的郡主,来的人肯定靠谱,一定死不了。
......长公主不就死了吗?
长、长公主是被jian.人所害,是被她亲信的丫头害死的,情况不一样。
放这儿会不会被狗叼走?
被狗叼走......赵大夫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脑子空白着想了很久,襁褓里的孩子动了动,小手蜷成一团擦了擦眼,小身子一抖,好像打了个喷嚏。
赵大夫禁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不忍心,把他抱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大街,等外面安静一点儿了,故技重施,想着把孩子藏在衣服里面偷偷溜出京城。
他可以进穆将军的军营里混个军医,等京城里安定下来了再另作打算。
但孩子这次不配合,小嘴一憋,哭了,声音由小到大,辨识度贼高。
赵大夫这时刚出街口,浑身一凉,捂住他的嘴想要退回胡同里,但为时已晚,远处搜查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骑着马迅速跑过来。
那刀在月光下银闪闪的,赵大夫心尖一颤,着急之下乱了套,抱着孩子不知道往那边跑,眼见人越来越近,赵大夫浑身冒冷汗,有一瞬他竟定定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刀起人头落。
人头是兵的人头,赵大夫抱着孩子人都傻了,直愣愣地看着突然从另一边骑马蹿过来的人。
“孩子,”那人收了刀道,“给我。”
赵大夫这才回过一丝神儿,看清了眼前人:“......公、公爷?”
宁维梁弯腰将他手里的孩子抱过来,他手生,抱着孩子更像是拿着一个不知道怎么拿的物件,但又小心得很,轻轻打开襁褓仔细看了看。
婴孩从生下来就没吃.nai,哭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渐渐不哭了。
“嘉清呢?”他问道。
赵大夫顿住,没说话。
他也料到了,宁维梁压下心里的情绪,解开自己的甲衣将孩子小心地放在了里面,赵大夫以为他要走,但他没走,宁维梁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他,手握上了腰间的刀。
!!!
这会儿都不忘杀太医祭天的吗?!
赵大夫吓得往后退一步,绊倒在地上,宁维梁摸着自己胸前小小的一团,这个人若不死,被新帝那边的人抓住了,那宁家和太后那边逃不过一劫,但......
他只考虑了几息,但时间像是过了很久,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拽下腰间的钱袋扔给他:“你是叫赵明才吧?我记住你了,今天晚上就滚出京城,到死都不要回来!”
说罢,纵马扬长而去。
赵大夫软了身子躺在地上,狠狠松了一口气,冷汗津津,衣服粘哒哒地粘在衣服上。
缓了几息,赵大夫站起身,拿起钱袋想着师傅的嘱咐,这也算完成了一半,另一半……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死早死了,再浪一次肯定不会死!
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赵大夫顺着胡同偷偷翻进家,胆战心惊地找到了暗格里的医书,趁天还没明离开了京城。
他进了穆将军的军营当了军医,然后跟着军队去了南边,那场仗打了半个月,京城乱了半个月,等仗打完了,穆将军死了,赫靳死了,长公主死了,世人认为长公主的孩子也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
宁维梁坐在马车内偏头想着那一夜的事,目光沉思,他未得新帝召令却收到了太后的密函,丢下北境连夜回京,但还是没挡住京城里涌动的暗流,就如太后察觉之后百般小心也未护住自己的独女一样。
他继室殷凝也是那天生子,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生产并不顺利,男婴在里面闷得太久了,出生后不就便没了气息,他让家里的产婆瞒下这件事,他带回来的孩子就是继室生的。
当时一为给嘉清的孩子合理的身份,二也存着点儿安慰继室的心思,可惜......他做得并不好。
放下孩子不到半刻他就离开了,因是私自回京,不能久留,但即使如此,匈奴趁火打劫,北境丢了十城。
宁家的兵权因此被削了一半,穆将军和赫靳的兵权被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