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维把“38号”咬得极重,小满还有些犹豫,手指磨着裤缝站了半天。
李希维看他站在路边不动,有点不耐烦了,“你再不上车,待会可就进不去了。”
这是南城最后一个带“庭”字的地方了,小满不想就这么错过,踩着他的话尾,走到前排副驾驶的座位。
“坐后面。”
小满松开了副驾门把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后排车门,李希维没为难他,往旁边坐了坐,给他留了个座位,小满抬腿坐上车。
车里冷水很足,小满刚坐下,觉得原本萦绕在鼻尖闷人的热气一下子换成了清凉的冷气,一上午的奔波疲累瞬间去了几分,不过他也没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后背衬衫上也有汗,直挺挺的坐着,不敢往后靠,怕弄脏车内昂贵的真皮座椅,紧挨着车门,小心翼翼,一动不动。
“林叔,先去A区的38号,我朋友要找人。”
“可是先生说让小少爷尽快...”
“先去A区38号。”司机老林还没说完,就被李希维打断了。
“好的小少爷。”老林只得听着吩咐。
小满在一旁听着,忙从口袋里拿出软皮本,写道:“谢谢你们带我进来,你有事就不再麻烦了,把我随便放在哪里都可以,我自己可以去找。”
李希维在小满开始写字的时候就往他身前凑了凑,看着他写,他是练过书法的,看到纸条上的字,第一反应是小哑巴的字真好看,流畅的行书,下笔苍劲有力,收笔干脆利落,跟他本人的外在形象一点都不符,反差倒是很大,不由自主又抬眼看了看安静谨慎的人,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李希维想再看他写字,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满在纸上写:“萧满,别人都叫我小满。”其实是哑巴,但他写不出来,他并不想身旁的人叫他哑巴。
“小满……”李希维对着字条,呢喃着叫了一声,“小满是一个节气。”
小满继续写:“嗯,我是小满那天出生的,小满是麦子上浆的时候。”
李希维是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自然不懂这个,但他也不愿意承受,哼哈着应和,“就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满,麦子上浆,正是好时候,就是种麦子的时候嘛。”
小满纸上继续写,纠正他,“小满时节不是种麦子,小满之后是芒种,是快割麦子了。”
李希维被戳穿,面上挂不住,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说种就种,明年小满时节我就在我家后花园里种麦子。”
小满看他气急败坏地样子,没忍住,转过头看着车窗外抿着唇弯了弯唇角。
李希维再看小满时,正对上了他脖子一侧,还挂着细密的汗,若是方正的身上有汗,他一定不会让方正上他的车,更不会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他会毫不留情把方正踹得远一些,以免汗臭味沾在他身上。
但是眼前的人即使出了汗也没有异味,他又往小满的身边凑了凑,轻轻闻了闻,的确没有汗味,反而是一种比较清凛的香气,应该是他白衬衫上洗衣粉的味道,是薰衣草,很多人都会用薰衣草味的洗衣粉。
很普通的味道,却让李希维想起了两年前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盛夏的风里都是这个味道。
李希维觉得鼻尖有点痒,用手指搔了搔,从小满的脖子上移开眼,又注意到他衬衫下摆塞在西裤里,勾勒出弯曲的细窄腰线,昨晚就能看得出小满很瘦,现在一看,他的腰可能一只胳膊就能握住了,像被海风轻轻掀起的小小海浪。
李希维觉得海浪扑在了嗓子眼上,有点咸涩,呼吸困难,绷紧了上半身。
小满感觉到身边的人靠得很近,耳侧都能听到他微微的呼吸声,回头看了一眼李希维。
李希维轻咳了几声,坐正身体,“刚刚车在急拐弯,惯性而已。”
小满点点头。
司机老林倒是紧张,“小少爷,我开的还不到三十码,要不要再慢一点。”
李希维讪讪地说:“不用。”
他的眼神晃了晃,最终低头又往小满手里的纸条上看,他注意到了小满手里除了一个软皮小本之外,小本底下的手心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他有点好奇,直接问出了口:“你手心里攥的是什么?”
小满听到他发问,摊开手心,李希维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拿起来,捏在指尖,看了一眼。
是一张残缺的纸条,仔细一下,是两张纸条叠着粘在一起的,上面的纸条已经是浅黄色,时间应该很久了,是残破的,边缘是不规则的齿状,一看就是被撕过,下面是个质地偏硬的纸,像是素描纸之类的,放在下面是为了固定上面残缺的纸条,最外面还用透明胶带裹了几层,应该是怕时间长了纸条再有破损。
可见小哑巴对这张纸条多么在意!
纸条上有字,应该是地址之类的,不然他不会找到这里来,纸条上有一个“庭”字,旁边有一小段的断痕空白,最后是“38号”,一共就三个字。
李希维捏着纸条边角,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