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月回身用折扇打了一下我的手,又挑了挑我的下巴,轻哼道:“红线仙君还记得我这东岛仙人啊。”
“自当时时记挂。”我悄声说,“那天也不忘将醉酒的你送回静寒仙子身边。”
“还敢说此事!你害得我好惨,她最厌我饮酒!”
“...我说一事,你可莫要怪我。”
“嗯?”
“我走时回头看了那么一眼...”
启月折扇一敲掌心,“小红线!”
“便看到某人一挨到静寒仙子便醒了,哭着往静寒仙子身上扑...”
他掩面道:“莫要继续说了...”
“当真不说?”
启月握紧了折扇,神情紧张,“我可曾做什么过分的事?”
“这还不够过分吗?”我见他独自懊悔,便笑着说,“静寒仙子虽身子孱弱撑不住你乱扑和哭泣质问以及...索吻。”
启月闭上眼,“啊...”
“但也在细细拭去你的泪,温声回应呢。”
启月紧紧捂住心口。
我见他反应颇大,不由笑问:“你怎么了?”
旁边一位听了全程的灰袍仙君忍不住插口道:“心动?”
“...还有悔恨。”启月喘了一口气,话中是掩不住的沉痛惋惜,“我只顾担惊受怕,以为静儿恼我饮酒,便...唉!应当再‘得寸进尺’些...”
仙君跟着拍手,叹道:“可不嘛,现在也不晚吧?”
他竖出三指,“迟了三百年。”
仙君一愣,憋笑道:“那你且自行挽回吧。”
启月目光一转,“红线,笑话这么好看?”
“嘘...来了。”一旁忍耐许久的仙君提醒道。
我趁机混入人群之中。
帝后与帝君二人隐在云端,灵压散开,说了些早就人尽皆知的事,又提点了几句,大意不过是各界和睦共处。
各界之主早就在昨日进行了一场近三个时辰的会议。阿荧回来也没多说什么,与往日没多大区别。
我一不小心便撞入了帝后的视线。目光锐利,隔着云层锁住我。
灵力增长,被仙力压制也并无任何不适,于是我只是淡淡回看过去。
“红线。”帝后声音温和充满威严如初,让我忆起那段时间浑浑噩噩一心求死的样子。千载已过,时至今日我早已不似那时冲动。不过分伤悲,亦不过分包揽罪责。许是心愈加冷硬了。
生来便少有对上位者由衷的尊崇,此刻只是有些不自在。帝后也没想听到我的回复,接着说道:“你可是觉得我太过凉薄?”
若是从前,我必会暗暗思忖她实在狠辣,手指一动便将我与一尧玩弄于股掌之间。此刻,心中出奇平静,我淡声道:“不会。”
“很好。”帝后好似方才想起什么,“姻缘镜中曾映出你与其他三人的影像。若你负了阿尧,必不轻饶。”话落,便收回了灵识。未再多加赘述,与帝君一同离去。
众人还在恭贺越溪成为新帝。那句话在我耳中激起一阵轰鸣,三人...三人...
启月寻到我,“躲得倒是快!”
桃花仙也离开族人,走到我身边,“她可曾为难于你?”
启月收声,看了看帝君帝后方才驻足的云层。
我轻轻摇头,“没有。”
启月揽住我的脖子,“桃…啊这位妖主还是先将族人安顿下来吧。小红线暂且先借我一日可好。”
那小将竟和魔族之人起了争执,桃花仙神色一冷,“半日。”身形一动,拦住了正要切磋一番的侯烈。
我扫过一眼,只觉那魔将与妖将有些眼熟。
帝君帝后在虚空中瞬息穿梭数界,沉默良久的帝君庭誉道:“当真?”
帝后栀覃知晓他听到自己与红线的传音,对于他明目张胆的偷听微恼,眸光冰冷,“多半没机会。”
她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容忍一尧与红线在她眼皮子底下相处已是慈悲,可决不能同他在一起!一看他二人便知晓是一尧处于劣势。
况且,栀覃皱了皱眉,红线的事她不愿多想,怎么能让儿子与另外三人分享爱人,她总不会害儿子。风盐仙君看起来就可爱懂事,再合适不过。就算不能成婚,只要利用姻缘镜制造幻觉,蒙蔽心神不宁的红线,扰乱他二人情深意笃的脆弱关系岂不是轻而易举?
庭誉自然清楚她做的那些事,但没有理会的心思。他知道她心里有数。
只是后来太多事都出乎他二人的预料。
异界入侵便给帝君帝后敲响了头一记警钟,二人仙力过强不好随意出手,如今风波平息,他们也要去他界游历一番。一是调查灵界坍塌的缘由,二则是想去他界看看,当年仙魔之战实在是古来积怨已久,大势所趋不得不战,如今也是时候放手让小辈自行抉择了。
栀覃也恨姻缘镜摆了她一道,但天道万千,仙力鼎盛者也有其不可更改之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