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自踏足此处便萦绕不去的别扭之处是哪里了。她好似一点也不惊讶。原来她都知道。所有的所有。可能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将一切看在眼底。
脸颊烧得滚烫,心却冰凉。
“可是——!”我还欲解释,发现帝后虽然尽力温柔和善,却还是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排斥与杀意。
“漆云和越溪性子冷淡,我本以为阿尧那孩子好些,却不想他偏执更甚。”
我猜不透她什么意思,而且,明明不喜欢我,却能平心静气与我交谈,实在诡异,于是闭口不言。
“今日就当你没来过。莫去烦扰帝君,你知道后果。”
话音刚落,我就被一阵风推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明明是来请罪的,结果被人轻飘飘顶了回来。
殿内,帝后目不斜视道:“你说,那时候我是不是做错了。”
刚刚走到近旁的仙侍恭敬道:“您都是为了一尧仙君好。”
“风盐这几年可还乖巧?”
“风盐仙君一直少于人往来,听闻自当年堕仙崖一事后,醒来便稳重许多。”
沉默许久,帝后低语道:
“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孩子和他人平分仙侣?愿他不怪为娘的一片苦心。”
钟情
第37章 .
万法堂位于幽天界,只是一座孤零零的高台,其上两条粗壮链子将人紧紧束缚住。只需一人施法引出刑罚便可自行实施一日。我掐算着时间,约莫着漆云或是越溪应该已经离去,才来到万法堂阶下。
四十九级台阶之上被重重雷云牢牢包裹,唯有那好似劈入神魂的雷电声响遥遥传来。
两名守卫见是我来,相互对视一眼,默然让开一步。
估计他们也知晓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抵抗万法堂内的阵法,于是并未阻拦我。
我抬脚迈上台阶,雷鞭的余威已经隐隐波及此处,衣袍猎猎作响。一步一步,走到最上方时,发觉那雷鞭虽看着可怖,却是不会伤及他人,只冲着那跪倒在中央的人抽去。
台面以及锁链上皆被血污染成斑驳暗红,我缓缓走近,只见那人无力地垂着头,只有雷鞭入体时才颤抖几下,带动着铁链哗啦作响。
白衣染血刺目无比,我从未见他流过这么多血。
我不懂为什么幼时会软声向我呼痛的人,此时怎能一声不吭硬生生抗下所有刑罚。试探着唤道:“一尧?”
只见那串锁链产生激烈的碰撞,他抬起了头,面色苍白,凌乱的发丝混着汗和血黏在脸侧,目光茫然,良久,才渐渐聚焦。
我跪在一尧身前,直视他的双眼,虽是下了狠心,胸口却依旧隐隐作痛,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只勉力漠声问道:“你为何要在众人面前掩护我?”
那日我心里乱的很,本打算就此认下罪名,若是死去,也无可厚非。若是侥幸活下来,便去魔界,同墨虚做个了断。
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身后之人敲晕带走。
没有人知道我曾出现在那里,或者说,有人知道,却看破不说破。比如帝后,但是她最终决定帮助一尧隐瞒下来。不,也许是一尧不发一言的样子让她联想到我。
但是帝后为何愿意这么做?难不成二人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论如何,冷静下来,我只想尽力挽回如今这种局面。
他却答非所问,将下巴放在我颈弯,整个人靠在我怀中,远远望去仿佛是在拥抱。轻声说:“我以为你会等我的。”
“哥哥,三年来,你可曾有半刻想过我?”他嘴上也尽是咬破的血口,背上一片血rou模糊,说出口的话像是轻飘飘的一阵风,却落地有声,也落在我心上,胸口闷闷的,“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哥哥。”
嘴唇若即若离地贴在我的耳边,他眼眸微阖,似是模模糊糊看到那个独自拼杀的身影,“无妄海无春无夏,冬雪漫天,可我只要想到哥哥,便不觉得冷。”
“我——”一尧的眼角倏然滑落一滴泪,轻轻将脸靠在我耳边,像是疲于奔命的旅人终于有了依靠,“一直在盼望着与哥哥重逢的那一天。”
“可是我在哥哥殿内看到了那个人。”一尧直起身子,一手握住胸口处的衣料,一手攀上我的肩,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长睫在眼下打下一层Yin影,神色不辨,“好奇怪,仙界四季温暖如春,我心口却冻上似的凉。”
骄傲、恋慕、卑劣拧成一股名为偏执的绳,撕扯着他。一尧抬起头,惨然一笑,哑声说:“哥哥,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好,可你到底不肯,也不愿稍微爱我一点。”
我脑中炸开一声嗡鸣,心神动摇之际,一尧轻抚我的脸,轻轻闭目吻住我的唇:“为什么不等我。”
等我长大。
等我可以护着你。
等我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雷云之下,高台顶端,一道又一道雷鞭正聚集在半空,蓄势待发。金色锁链牵制住的那名受刑者,挂着一道泪痕,正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