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不急也不恼,仍用手臂虚虚护着他:“这里不好爬,你小心点。”
“你先顾好自己吧,一会儿摔了可别拽着我。”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上攀登。
就这么隔一天爬一次,待到两人第一次在晌午前登上山顶,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燕之遥上课之余,出神听了一会儿窗外的蝉鸣。
快到七月了。
燕之遥记得,前世小树就是死在七月十六,死时一身动物的爪印和咬痕。
即便最后他血洗空谷,将金睛和万千妖族烧死在他们世代所居的家园中,也始终没有明白,那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燕之遥,你怎么又走神!把接下来的读一遍!”墨辛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燕之遥站了起来,左手边的穆川立即指给他刚刚讲到的位置。
“不许提示!”
穆川坐正,只是仍靠右一些,在自己的书上比着位置。
墨辛吼道:“穆川,你也站起来!”
燕之遥看着怒气冲冲的墨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说来奇怪,他原本以为墨辛极为厌恶自己,所以也时时反感墨辛,可现在,知道墨辛对自己还有些欣赏,看他对自己发脾气,竟不但升不起怨怼之意,还觉得有几分可亲。
墨辛看到他笑,大为光火:“笑什么笑,回去抄《清心咒》百遍!”
毕竟是上一世的事,今生情况又有变,燕之遥也不知道这一世该做什么,只能依据当时小树身上的动物痕迹,日日跟踪金睛,毕竟,青山上有妖族血统的就两个,另一个又不在。
其实金睛的日常很是简单,她算是个不错的弟子,虽不及穆川一般勤勉,倒也是本本分分,除了上课修行,闲谈玩耍,再不然,便是在后山yin唱些或是悲伤,或是低柔的曲子。
前世的时候,燕之遥曾经听到过穆川与金睛的唱和,穆川的声音带着来自草原的辽阔舒展,金睛则轻灵优美,那首歌,燕之遥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过了很多年,依然不能忘怀当时歌里那种快乐而满足的感觉。
所以今生白河畔,他曾央求穆川唱给他听。
求来的,和人家自己唱的,究竟是不一样的。
七月初九那晚,金睛独自一人去了后山。
金睛仍是一袭红衣,面容严肃,确认了四下无人之后,在地上开始画法阵。
燕之遥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法阵,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传音法阵而已。
他决定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法阵那边有了回响,一个虚弱却仍不是威严的女声响起:“你是何人?”
“娘!”金睛只说了一个字,已经有些哽咽,“娘,是我,娘,白虎说你受伤了,你怎么样?我想回家陪你。”
女声温柔下来,语气仍是坚定的:“别哭,我还撑得住,将养一段便会好了,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要记着,我族安危全系于你身,你安心修行,日后大成之时,方是我族振兴之日。”
“女儿不想什么大成,女儿只想要你平安。”
“你好好的,我自然平安。”女声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以为我争妖王是为了权势吗?玄武隐退,轩辕慈软,空谷妖王若是让给那头恶蛟,所有妖族将永无宁日。你旧伤未愈,在空谷只能是我的累赘。”
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那头的妖王才不顾金睛的眼泪和恳求,狠心切断了法阵。
金睛站在法阵中,流了一会儿泪,而后慢慢平静下来。
终于,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缓缓离开了后山。
燕之遥没有跟随她,而是走到她刚才所画的法阵查看,法阵随主,金睛属木,她的法阵自然也带了木系的灵气,画阵手法从容,灵气平和温润,不带一丝一毫凶煞之气。
光看这个法阵,便可料定画阵者不是jian恶之徒。
难道是小树窥破了金睛的秘密,金睛怕身份暴露,才出手杀人?
前世之事,他无从知晓,决定继续等到七月十六。
☆、真相
七月十五那日,是Yin天,chaoshi闷热,热得人喘不上气来。
这天墨辛按惯例要和掌门及各位长老一起去加固鬼蜮大封,白天没有课,只晚上还是由方书杰带着大家诵读清心咒。燕之遥头天睡得极差,起得也晚,到云鹤峰的时候已是下午,薛天河正在指导穆川拿着一柄木制的弯刀,练习一套燕之遥没见过的近战攻击。燕之遥看了一会儿,觉得此刀法眼生,便是前世也未曾见过,忍不住问道:“这是……”
“此乃圆月刀法,专门用于弯刀的。”薛天河坐在树荫下的大石上,摇着手中的蒲扇,悠然答道,“对他来说,刀比剑好。”
饶是燕之遥也不得不承认,薛天河确实眼光老辣,看得极准。前世的穆川随墨辛修行,所用法器也和墨辛一样是剑,剑是仙侠之器,轻灵雅致,却与穆川的个性并不十分相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