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也是弟弟,他在喊自己哥哥。
他要保护温温。
第7章
整片山的人,都在相互包庇。
温枝舟清醒后脑子里满是这句话,让他愤怒得心悸。每每想起那些狗滴落在他身上的口水、四面八方将他摁进地里的手、封金偶尔炸在无云月光下猥琐的躁脸,他就犯恶心,身体却在控制不住地抖,宣示着主人的恐惧。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任一夜之间全部败光,温枝舟苦恼于自己果然还是着急了,这种下策,几乎要让他日夜被锁在屋中,再出不能。
他被关进铁笼里两三天,就像是怕他这也能逃出去,封金又强行在他脚脖子上套了十米长的锁链,一圈圈的盘在铁笼外头的边上。
没有衣服,一天只给吃一顿,又不多,还不给他解决任何生理问题,微长的头发结满节块,铁笼附近又脏又恶心,温枝舟好几次都崩溃着哭,除了哭就是在愣着发呆,看替代他的狗二被封金和关春桃撵着打。
狗二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一会打水的时候没能把桶捞起来,桶浮在井水面上就是下不去,急得满头大汗;一会撑着扫把要起身,但关春桃不许他站起来,他不知所措地捏着把柄,没法把脏灰聚拢,柄头刮落了桌上的茶杯,碎了一地;一会在厨房里烧柴捧了一大堆干草进去点燃,锅都要烧穿,差点着了整间屋子。
封金把他从厨房黑浓的烟雾里抓出来的时候,狗二剧烈咳嗽着,满脸柴灰。关春桃本要大发雷霆,看见他那张滑稽可笑的脸竟也笑了出来。她不许狗二洗脸,也不让他喝水,狗二满喉的尘咳不出咽不下,颗粒划烂干涩的喉咙,咳出血了,好几天都没有办法正常说话。
忍无可忍了,这对夫妇才把温枝舟放出来。
“去好好做事,妮子,老爷给你奖励一件衣服,还给你多加一顿饭食,咋样?”
封金笑眯眯地隔着几米远对温枝舟说话。他也嫌弃此刻脏兮兮的温枝舟,又臭又脏,原先白玉凝脂的身体满是污渍,脸上一双只有惊恐的眸子,看一眼就败坏心情,便叫狗二去把温枝舟弄出来,再去给他洗干净。
饿他几天,又不给他衣服晚上冻一冻,总之不要好好过,之后只要他乖乖听话就对他好一些,这样的娃子就会感恩戴德,自然就会很听话了。
狗二垂着眼,慢慢打开了铁笼上的锁,又四肢着地爬向封金,把钥匙交给他了。
“去把妮子洗干净。你学着点!蠢得死。”封金接过钥匙,指头狠戳狗二的额头,让他歪了个踉跄。
封金在的时候温枝舟只缩在铁笼角落里发抖,等他走了、狗二扶在铁笼门上朝他伸手时,温枝舟躲着他的手,不愿出来。
“温、温温……”
狗二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把手半举在空中。
“滚开、滚开!”温枝舟捂着头,压低嗓子哭喊。
“哥哥、洗,带你洗干净,温温。”狗二有些着急,温温再拖这样下去,耽误到老爷和夫人吃饭,他们俩都没有好果子吃。他已经习惯被打,无所谓了,但温温不,他怕疼,被打就又会受伤,原本伤就没好。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用力把温枝舟从笼子里拖出来。
温枝舟挣扎着,勾住栏杆不肯出去,膝盖撞上了铁笼,痛得他嘶了一声,一瞬间就脱力被拽出来了。
疼痛使人清醒,温枝舟怔怔地望着狗二,看见他破旧的衣服上沾上了自己身上和铁笼子附近的脏污。狗二似乎并不在意,他无视了温枝舟狼狈的身体,也不在乎难闻的气味和可视的污体,将他拉离那一片污秽后扭头看了一眼水井,然后短暂松开温枝舟的胳膊,艰难站起来,缓慢挪去了水井边上。
他走路有些畸形,双膝内收,适应几步后才在骨头的咔响中扭正骨位,却依旧驼背前倾,像是随时要准备跪趴下去。
狗二竟然一次性就把水打上来了。
温枝舟愣着,半撑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狗二拎着装满水的水桶朝他走来。
“你分明……”他失声道。
“温温,”狗二打断他,“冷的,你要忍,不要叫,很冰。”
他拉住男孩的胳膊,单手捧着井水淋上温枝舟的皮肤,然后用手搓下那些脏物。温枝舟低着头,身体因为冰冷井水颤栗,狗二的体温和四点钟的余日却又让他感觉还可以忍受。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牙齿打颤。
终于还是受不了,身上有伤,那些结涸的脏ye又凝固在身上,狗二碰一碰都疼,跟别说把那些东西搓下来。温枝舟无意中捏死了狗二的手腕,想转移疼痛以免叫出声引来封金和关春桃,却突然看见了他腕上的疤痕。
细细长长,好多条,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手腕上。
似乎发觉了温枝舟久久不转的目光,狗二停了动作,问他怎么了。
“哥哥,也想逃吗。”温枝舟抬头,看见狗二被打得青紫的脸。
狗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温枝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的嗓子还没好,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