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追随,他已经有了答案,此时这答案却让他心痛,那份温柔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膝盖压迫着喉咙,又疼又痒,别说是说话,就是呼吸都没有办法,即墨途的大脑逐渐缺氧,身子也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战以择手腕一抖,终于回过神来,他把手从即墨途口中抽出,膝盖上的力道也微微放松。
即墨途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战以择笼下的Yin影,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觉咽喉处阵阵灼痛,下巴和脸皮一抽一抽的,疼到发麻。
战以择气势迫人,此时便是松了力,即墨途眼中的恐惧也并未消散,身子犹在控制不住的轻颤。
战以择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虚虚地盖着他的嘴,也盖着青紫的掐痕,“别怕。”他轻声道,接着哼笑了一声,裹着唾ye的手指摸上了即墨途惊恐的黑眸,拉出粘稠的丝线。
“战酒仙的事是他的事,青丘无敌人踏足,则是你有功,朕该赏,功过本不相抵,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便恕你无罪罢。”
战以择笑了笑,彻底移开了膝盖,眉眼也重新温和下来,但即墨途已经不敢放肆了,他能动后便跪在了地上,一声不发。
战以择轻叹一口气,动作有些强硬的一把拉起他,“起来吧,你都敢对我喊,便不许朕发泄?除了这片死地,朕什么都没有了。”
即墨途看着他,心脏犹自打抖,虽然也见过战以择生气,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完全的压制,那样逼人的威压,几乎让他肝胆俱裂。
什么是君威难测?就是永远不要去挑战这份威严。
尊上平日,到底是耐性十足的。
水灵力在战以择指尖上涌动,他洗去了手上的污渍,紫栖渊适时的拿出一块布巾,就要去为他擦手。
战以择轻笑,把手递过去,任由他擦拭上面的水渍,此刻他笑容平和,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把人摁在地上的凶残。
“即墨途,现在一线生机何解?”战以择平静问道。
“尊上,如果您完成了和御云山主人的约定,一线生机便已得到,只是解还需要他解。”他的尾音还有点虚,显然是没缓过来。
“狐族只有朕一个,若没有后代,没有传承,如何算得上生机?”
“尊上,白虎也只有一个,朱雀也只有一个,可是传承从未断绝。”即墨途不假思索道。
战以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眼神有些复杂,“嗯,御阎说过,白虎的传承就是靠星辰力庇护,如何使用还须问他。”
“即墨途,你现在是没什么用了罢?”战以择淡淡道。
即墨途垂下了头,“是,属下在此只为等尊上回来,做个交代,其他的,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战以择一路往山上走,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那你还有多久可活?”
“一个月。”即墨途平静道。
“因为劫后绝地,还是即墨巫?”
“因为哥哥,我们是一魂双生,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太久。”
“但你之前好像并不担心,你可能活不到任务完成。”战以择态度随意,如同闲聊一般。
“哥哥的执念全在于此,巫族的推算也不会出错,既然要为狐族付出所有,便没必要担心。”
战以择沉默,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即墨巫死的时候脸上全是花纹,看不出样子,现在看你,倒更像当年的他。”战以择淡淡道,低哑的声音带了点慨叹意味。
即墨途低着头,不知说什么。
“一魂双生,呵,说是两个也是两个,说是一个也是一个,哪有那么多讲究?”
战以择摸上了即墨途的脸,温和笑道:“朕的即墨先生,呵呵,你可还有什么愿望?”他说这话时似乎不是在看他,似乎又就是在看他。
即墨途的心猛地一跳,战以择的桃花眼深邃温柔,里面似乎有万千星辉,他的声音亲切而带了点调笑,仿佛他们之间熟悉已久,有着只属于彼此的秘密。
那个巫族是他,又不是他。
即墨途心跳得越来越快,“尊上……”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小心的抓住了近在眼前的袖子,“我心里难受。”
战以择的手摸上了他的头,这回却是温和的,真像,也不像,若是即墨巫,此时定是要想办法留在他身边的。
哪怕是一魂双生,同心同念,即墨巫也只有一个。
“你想要什么?”他耐心问道。
“我不知道。”他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他连好的东西都没来得及体会,他才刚知道青丘是什么模样,却已经要结束了。他活这一遭,继承了即墨巫的意愿,承了他的苦,却唯独没有体会到过属于即墨巫的温情快乐,现在却问他要什么,他只知心里难受极了,却不知道如何能好上一些。
“你想葬在青丘吗?”战以择突然道。
即墨途怔住了,葬在青丘?他是战以择的近卫,确实是有这样的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