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影沉愣了一下,“想。”他很诚实。
“你经脉已经失去灵性,终生不可能再修炼,没有武功傍身,没有种族依靠,时间越久处境便会越尴尬。
你本就是朕的人,入狐族倒是合适,而朕认为你入朕的后宫最为方便稳妥,只是昔日将才,以一敌百的醉家战神,沦为最纯粹的侍臣,可觉得委屈?”
战以择突然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醉影沉轻笑着摇头,眉眼间温柔从容,“陪着尊上,哪里会委屈。”
“好,朕会找到巫族,朕活多久,你就要活多久。”战以择的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他顿了顿,勾起嘴角,揽过醉影沉,低声道:“做不成臣属,便做家人吧。”声音中带了点温和。
醉影沉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家人,家人,家人吗?半晌,他温柔的弯起了唇角,“谢谢您”
半年后,战以择领回来一个叫做即墨巫的孩子。
他对他要求严苛,他带他潜入巫族的古老墓地,他为他寻找巫族秘籍。
战以择是个很好学的人,他能够找到自己的弱处,然后尽全力去弥补,关于巫族,他有恨,更有野心。
“墨墨,朕给你五年时间,让他活下去。”战以择指着醉影沉,对即墨巫说道。
“是,尊上。”
……
当年旧事在战以择脑海中一一闪过,清晰的像是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可这一切对伯空空而言,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她语气古怪的接着讲道:“可是不到三年,狐祖便为狸族洗涮了叛臣之名,这之后,虽然别人毫无感觉,但我总觉得,狐祖在很多时候,都不像以前那般决绝了……”
战以择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苦笑了一声,道:“醉落之后,你是唯一一个能读懂朕几分的人。
可是那时我们并不相识,更无相处,从这点上来看,你倒是比他还聪慧些。”
伯空空眼睛一亮,爆射出Jing光,“这么说……我没想错?”她有些激动道。
战以择笑了笑,神色间流露出温柔,“没错,狸族之事给朕很大的触动,朕是狐祖,很多人的命都跟朕连在一起,总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这道理朕原也是懂的,但总不及亲自经历来的深刻。”
他语气很随意,就像寻常人家和妹妹聊天的兄长,带着些关怀,很放松。
“接下来的几百年,狐族稳中求胜,虽无错处,但也不像之前那般横扫各族,飞速发展。”伯空空继续道。
“但是最后两百年,狐族却运道极差,一直在走下坡路,直到战大哥转世。一千年里,也是苦苦支撑。”
战以择有些好笑道:“丫头你把狐族历史讲了一遍,到底是要说什么?”
伯空空却神色严肃道:“战大哥不觉得奇怪吗?狐族上有英明的帝王,中间有能臣良将,下有忠诚的子民,本该繁荣昌盛。
可是却总是遭到各种灾难,甚至战大哥越隐忍,不幸的事情就越多,从您转世后弟弟的死亡,到您服下三惘欲生草,从您上一世的后半生到今日,我看到的,我看到的……”伯空空突然说不下去了。
“说下去。”
战以择的脸色已经完全的沉了下去,有些事情他不是没想过,但当局者迷。伯空空对狐族历史颇有研究,又聪慧敏感,看到的东西或许是他不曾发现的角度。
“我看到的,分明是战大哥和狐族越来越少的锐气。
虽然现在的狐族,确实需要养Jing蓄锐、隐忍图谋,但乱世却一点也不给狐族机会,战大哥越来越痛苦,狐族也越来越艰难,我看不到一点希望。”
伯空空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
“而战大哥就像身处一个死循环,越痛苦,越迟疑,越挣扎,越痛苦。我不明白,战大哥你那样恨紫栖渊,为什么不杀了他?如果不能杀他,又为何不惩罚他?只是那样不管他,不看他,逃避与他的相处……可你们总会相见,你这样每次看到他,内心必定怨恨难平,他既然是您的人,犯了错您为什么不处置呢?空空不明白。”
战以择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是深深的震惊,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因为在意吗?就像在意狐族那样?因为在意,所以收敛了暴戾,所以不再功利的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所以变的温和,所以被动的等着别人的反应。”
听着伯空空越来越直白的话语,战以择长长的眼睫不断颤抖着,他内心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可是我昔日最敬佩的,就是战大哥的主动,您曾说过,万物生灵,修行都是逆天而行,若是被动则迟早灭亡,唯有主动,才能逆流而上,拥有自己的一方世界。”
“那是您上一世继位不久后,在一次寿宴上说过的话,震惊了在场的众妖族。您那样自信,那样有人格魅力,可是这一世,您变了好多,我总觉得,您在害怕,您在害怕什么我说不出来,可我总觉得您的微妙改变,并没有让一切变的更好。”
伯空空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