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知道了,你且回去就寝吧。”
见秦霜一直神思不定地盯着那白碎片,伽裕立即含笑道。
“老和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少年颓然地跪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的质问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的心太急太燥了,这样下去,不知何日才能真正练成纵云渡。”
这么想来,秦霜的脸有点发烫。
每逢清斋节,伽裕大师便在百姓们的瞩目下,披着它诵经理佛,与永安寺比试。
而身为寺院修行最深厚的伽裕大师,已和永安寺的方丈周旋了近三十年,且次次都是赢家。
“师父,明日诵经要用的袈裟已经放在您房里了。”
“王爷且安心,这花瓶是有修补的法子,只不过要耗费些时日,还得委屈王爷在我这小庙里长住几日了。”
伽裕悲悯地看着他,温声道:“萧施主,你的心就像沉入海里的枯叶,阴暗又汹涌,激进却无依。”
秦霜自包袱里取出瓷器碎片,轻轻摊开在桌面上:“本王想请求大师,助我修补这碎裂的花瓶。”
裕好似早就知晓自己从山寨“出逃”,不光这么淡定,还全然不顾院门外那些禁军和眼线,特意让自己留下来,难道是早就得了萧乾的讯息?
伽裕用手轻抚着那些碎片,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看来这白釉瓶对王爷很重要.....”
“王爷和老衲不必见外。”伽裕轻抚白须,又温声道:“您一路风尘仆仆,也到
为此先帝曾钦赐予他由内务府百名绣官所织成紫金袈裟,以表皇家之敬重。
再后来,少年的心魔越来越重,每每练功过度,就会走火入魔。
“这是....”果然,看到那晶莹剔透的瓷片,伽裕双目微亮:“这白瓷的成色,像是不久前才烧制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小和尚的声音。
好在伽裕发现及时,将他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据传那紫金袈裟由最名贵的锦绸所织,其中以金线绣有七朵并蒂莲花,不仅流光溢彩,还可避妖魔鬼怪之侵袭,因此是大梵音寺最为宝贵的一件藏品。
凝视着他好奇的神情,伽裕胸有成竹的一笑:“老衲就是知道。”
少年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咬牙切齿的质问着。
“能在此长住听您讲经辩礼,秦霜求之不得呢。”
伽裕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同样,在做这瓷器的人的内心,王爷也很重要。”
他视线下移,看了眼秦霜沾染了尘埃的衣摆,又含笑道:“重要到,王爷愿千里迢迢、不惧危险地赶到京都。”
你要找到那个让你的心平静下来的人.....
“是。”
甚至有一次,他险些丧命,也差点错杀了同门的师兄弟。
“都是废话,我才不要整天待在这里,做什么狗屁瓷器!我这辈子都不想碰这烂玩意了!”
听着他的话,秦霜的脸一下子红了:“大师怎能知道他心中所想?”
秦霜闻言,原本黯淡的凤目骤然有了光彩:“那便有劳大师了。”
找到他,就不要再放手。
“施主——!萧施主——!”伽裕很是无奈,只得提起内力去追。
他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是因在开国年间,梵音寺就不仅是皇家寺院,比起供奉香火、祈福祈愿,这里最为出名的,便是有独门的技艺,能够烧制出上好瓷器的瓷窑,供皇家赏玩。
听他提起这个,秦霜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伽裕大师谦虚了,今年的胜出者,定然还是您。”
其规则便是两个寺院各自选出一名德高望重的高僧,由两名高僧引领弟子们在烈日下诵经,哪一方坚持的最久,便是最终的胜出者。
“伽裕大师,这次本王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他迟疑半晌,轻声开口道。
清斋节的诵经比赛,是自开国元年就传下来的习俗。
“看来如今,你已经找到他了.....”莹莹烛火下,注视着手里的瓷片,伽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是.....也是本王,前日、打碎的。”秦霜抿起唇,有些窘迫道。
不等他说完,少年就打翻了手边的瓷瓶,套上衣服就跑。
“王爷但说无妨。”伽裕点点头,神色认真起来。
面对狂躁不安的少年,伽裕平静的指点道:“倘若你能将这两边的瓷器口烧制的一模一样,平滑无瑕.....”
伽裕应答了一声,待弟子离开后,又向秦霜笑道:“往年的清斋节,都要和永安寺比试诵经,今年也不例外,我这把老骨头,今年是比不过喽.....!”
“老和尚,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为何旁人都干轻松的活儿,只有我要成日闷在这瓷窑里——?”
他用苍老的手指触摸着那平滑的瓷器口,脑海里忽然闪过多年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