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柔地抚摸着碎裂的瓷片,就像在轻抚濒死的爱人。
周边分明燃着温热的烛灯,可萧乾深邃的眼中却一片冰冷,仔细看去,还含着一股隐忍未发的怒意。
“哥哥.....”
“贺彰,带着你的人离开。”
宋祭酒瞧得心惊,开口想解释劝说,却被萧乾沉声打断了话语。
“可是,萧爷,王爷他....”听到男人的命令,贺彰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见他在原地踌躇不决,萧乾这才抬起眼,冷着脸直对上秦霜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至于摄政王,今日之后,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任何人都不必再阻拦。”
说这话时,他眼底有隐匿的裂痕,仿佛那花瓶碎裂的模样,刻进了那双漆黑的瞳孔里。
“萧乾.....”看到男人冷冽而沉着怒意的脸,听着那冷冰冰的“摄政王”三字,秦霜的指尖一颤,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说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会这样.....这几天他明明准备了好多话,期盼着见到萧乾后,把满腹的思念情愫,还有担心、忧虑、甚至是害怕说给对方听.....
但如今男人真的来了,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时,秦霜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萧乾,你是在赶我走,是吗?”他轻声问,往日明媚的凤目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萧乾没有回答他,只缓缓扔掉了手里的碎片,起身走出卧房,留给秦霜一个冷峻的背影。
“摄政王,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男人在火光下的身影停顿了片刻,又沉声下令:“所有人,撤出这里。”
说罢,萧乾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落。
“这.....是——!”守卫们起初还在犹豫,但看到萧乾走远的身影,只能硬着头皮应声,纷纷撤离了院子。
他们这一走,原本火光融融的院落,瞬间漆黑了下来,夜里的寒风肆虐,很快就席卷了每个角落。
“哥哥——!王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这就去叫哥哥回来,让他当面给您解释清楚.....!”看见秦霜双眼通红地望着萧乾离去的方向,宋祭酒不带喘气的说完,便急急追了出去。
他沿着幽长的小径一路追赶,终于在距忠义殿不远的林子里找到了萧乾。
“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给王爷解释清楚?”
宋祭酒连忙绕到男人身前,急切的质问着。
“王爷的性子本就敏感柔软....你这么做,他会害怕的!”
走在前面的萧乾停下步伐,将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一旁的树木上。
这一拳用了七成的力道,砸的既重又狠,使原本清寂的密林发出剧烈的振荡,就连树枝上的夜鸟,都像避灾似的四散开来,发出尖锐惊恐的叫声。
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
看到顺着树干流淌的血滴,宋祭酒张了张口,低唤一声:“哥哥.....你、你没事吧?”
萧乾收回手掌,摇了摇头。
瞧见他如此受伤的模样,宋祭酒内心也不是滋味,只好放缓的语气:“哥哥没瞧出来么?王爷的眼睛....像是、像是已经哭过几次了......”
听着他的话,萧乾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波动。
他当然看得出来,秦霜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是他倾注了所有爱恨的人,他的小笨蛋....哪里磕着碰着了、或是不好好用膳又消瘦了、有没有好好就寝....他统统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再在那间卧房待下去了,再多待半刻,瞧着秦霜那张清艳的脸,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我、我怕控制不了自己,再对他动手....做出更多伤害他的事.....”
萧乾张了张口,哑声回答着宋祭酒的话。
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宋祭酒一呆,又有些无奈的叹气:“所以你就在这里砸树出气?”
萧乾的双肩一僵,转过头避开他清亮的桃花眼。
“你回去吧,陪着他。”他哑声道。
见他这么别扭,宋祭酒的眉毛都纠在了一起:“可是王爷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
“你走吧,我和他都该冷静一下。”
萧乾背过身,用受伤的手掌紧紧抵住摇摇欲坠的树木。
“那....好,我去向王爷说清楚,如果他肯听的话....”发现头顶上的树枝要倒了,宋祭酒的双腿哆嗦了一下,只好抽搐着眼角后退两步:“那哥哥....你的手?”
“我没事。”萧乾沉声回他。
“哦....那我、我先去陪王爷。”尽管还有些放心不下,但想到独自一人的秦霜,宋祭酒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树林,匆忙赶回了小院。
他回到卧房时,秦霜正坐在窗前,凝视着院外皎白的月色出神。
他穿着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