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灵罗内心好笑,表面只是正言道:
“不折腾够你三日三夜,不懂得教训。看以后你还敢不敢行这等狐媚妖邪之事!”
便不管那小狐在身后且哭且骂,拂袖分藤而去。
山路崎岖蜿蜒,一日下来也不过行得三四十里路,便已薄暮。僧灵罗远远见到山谷里灯火明灭炊烟袅袅,显然是有一处村落,心念道,弥陀佛,总算不用待在荒山野岭,受鬼魅妖魔的纠缠了。
走到村口,便闻得各家各户人声喧嚣饭菜飘香,僧灵罗将近两日未食,腹中饥饿,不由得暗暗吞了吞口水。有小儿见陌生人来,便拖住他的僧袍往家里领,那户人家深庭广院,看起来十分富足,青壮老幼一齐出迎,对僧灵罗极为热情。那户主妇是个杏黄衫子、圆眼睛、抱着孩子的水灵少妇,刚把孩子放在炕上要下厨,闻得僧灵罗食素,便将灶上大锅涮洗一遍,又用素油炒了几个蔬菜,油炸、红烧了两盘豆腐,将僧灵罗请到上座,共同用餐。
饭后请茶,僧灵罗打听此地风土人情,得知主人家五代同堂,最高寿的老爷爷已经九十有六,却须发皆黑腿脚灵便。又闻听村中老年人皆好佛长寿,不禁啧啧称赞,念诵弥陀佛。主人家告知村中有人家明日嫁女,因村民以外客为荣,僧灵罗便欣然允诺留下来观礼。
闲聊毕,主人将僧灵罗引到一间单独客房,端来热水供他擦洗一番,又抱来崭新被枕供他休息。僧灵罗夜间向来少睡,在床上打坐到一更天,忽然听到窗棂外铃声轻叹,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沿着房梁轻轻跑动。僧灵罗拈个燃字诀,手指轻弹,隔空点亮桌上蜡烛,苦笑一声:
“既然已经跟到了这里,何必躲躲闪闪?”
只闻风声轻响,空中一股青烟袅袅,一个红衣美貌少年郎便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那少年此刻换了男装,双眉斜飞入鬓,反而比女装时更增一分凌厉艳色,他赤着双足,一只足腕间系着金铃,灿若神妃仙子,朝僧灵罗瞪了一眼,脸上晕起绯红:
“yIn僧,你用的什么法术,快把这铃铛从老子脚上解下来!”
僧灵罗哭笑不得,念声弥陀佛,心道这狐妖不知天高地厚,吃了三个时辰的苦头尚不够,早知道果然应该折腾他三天三夜。他摇摇头:
“你这孽畜,既要铃铛,本座就把铃铛还给了你。铃铛在自己身上,却赖本座不给你解开,是什么道理?”
那少年一挑纤眉,就要发嗔,却记着自己两次在僧灵罗手里吃的亏,不敢近前,只是摇着脚丫子:
“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对本仙如此……如此无礼。快给老子解开来,我就饶了你两次……两次轻薄之罪!”
那一对白白嫩嫩的小脚晃得眼睛疼,松垮垮的裤管里荡出的两条玉腿结实修长,僧灵罗移开目光,心内念声菩萨,道:
“你这小妖本具慧骨,可惜大道不行,偏要走那yIn邪小路。之前治了你两次,再不收手,就别怪本座无情了。”
话音匪落,僧灵罗拈个滞字诀,一指凌空点向那小狐。小狐早有防备,凌空一个后翻,堪堪避开,化作本形四足如飞“蹭”的一声上了房梁。僧灵罗只道那妖狐畏惧逃走,刚松了口气,却眼角一瞥,差点岔气入了魔道。原来那小狐趴在房梁上,只留一条火红色的大尾巴从梁上垂下来,还不时晃一晃以耀武扬威。
僧灵罗叹了口气,道:
“这位狐施主,本座既然已经离了贵地,又何必紧追不放,冤冤相报呢?”
那小狐哼哼唧唧:
“话都是你这个大头和尚说的好听,你欺负……欺负我也是你有理,你用铃铛锁住我也是你有理。反倒变成了我冤冤相报。我不管,你不把这铃铛从我脚上解下来,我就咬死你到天涯海角!”
那小狐在梁上睡了一会儿,哝哝啾啾讲了一回梦话,大约醒了觉得无聊,起身在梁上走来走去。僧灵罗被烦得无法入定,便道:
“敢问这位狐仙能不能去外面待一会儿?饶出家人清修胜毁七级浮屠,没听过这句话吗?”
那小狐立在梁上,朝他摇摇尾巴:
“胡说八道,老子从来没听过这等屁话。”
僧灵罗嘴角一挑,也不多言,开始窸窸窣窣脱身上僧袍,坦出一具赤条条元婴之躯。那小狐见他半晌不回答,好奇探出半只脑袋来看,却被吓得差点从梁上跌下去:
“你你你干什么?”
僧灵罗嘻嘻笑道:
“没错,本座满嘴都是胡说八道。可是既然不许本座胡说八道,又不许本座打坐清修,漫漫长夜无聊,不如请你下来,我们如昨夜那般耍一耍?”
那小狐吓得四腿发颤,红色尾巴在梁上绕了绕,勉强站直了身子,“嗖”地揭开瓦窜了出去。僧灵罗看着从那块瓦里透进来的月光,摇摇头,拢上衣襟,合掌默念如是我闻,方得清清静静地打坐了一回。
正入定到莲花妙境,忽然听到铃声轻yin,门外院子里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又来了,那小狐也不睡,在门外哼哼唧唧道:
“臭和尚,臭傻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