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哼了一声:
“算你们二人还有些眼力。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名美人跪在地上低头瑟瑟发抖:
“婢子二人是双生姊妹,门主赐名娑罗叶、娑罗华……”
其中一名美人见乞丐半晌不语,不由得偷偷抬起头窥其脸色,却被那乞丐的一双Jing光四射的眸子一瞪,顿觉脊骨发寒,伏地顿首。那乞丐嘿嘿冷笑:
“贱婢,你看什么?不许说谎,说实话!”
那美人心中一凛,不禁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传言聂不凡凭借昙心锁魔大法修成不老之身,姿容倾城,翩若少年——婢子疑惑的是,这十六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阁下怎会——”
聂不凡当年的确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如今最憎恨人对自己形貌品头论足,不由得怒从心起,举起铁杖便朝娑罗叶、娑罗华姊妹挥去,却不料一旁蹿出一个身影,生生扛下铁杖一击——那人被铁杖的力度击得连退十数步,却仍抗住铁杖不肯松手,转头对一对美人姊妹道:
“你们还不快走?若再来这么一下,我可扛不住啦!”
抵住聂不凡铁杖的正是百里临江。青年见两名美人飞也似退后,迅速地在树林中消失不见,方才跳开连连摆手:
“老前辈息怒。小子不是有意要和老前辈过不去,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前辈又何必向两个女流之辈下此狠手呢?”
聂不凡闻言,一对Jing光四射的眸子朝百里临江上下打量了一遍,忽地一个闪身上前,牢牢扣住百里临江的手腕。百里临江吃了一惊,无奈聂不凡五根手指如钢爪一般牢牢扣住自己,动弹不得。聂不凡又仔细将百里临江打量了一眼,竟是十分疑惑:
“温别庄是你什么人?”
百里临江张口结舌,想说温别庄和自己毫不相干,却被聂不凡一对Jing光四射的眸子震慑,半句假话也说不出。聂不凡掌中真气如钢针一般灌注如百里临江手腕中,激得心猿锁猛地从皮肤中钻出,如无数触须般乱舞,百里临江忽地心神一震,牙齿敲击咯咯作响,耳边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口中竟不由自主学这那妖人的口气复述出同样的字句:
“聂不凡,本座的好右使,想不到暌违六十年,你竟然又重现江湖!”
温别庄……把老子的身体还给我!……百里临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躯体竟然仿佛完全不属于自己。那人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回荡,看着聂不凡瞳孔逐渐放大,百里临江不由自主地沉下声音、一字一句复述:
“聂不凡,你自叛出三十三天,便再非残阳道中人……念在本座入残阳道前,你统率群魔居功甚伟,本座便不革去你残阳右使之职,任凭你纵横江湖……不过你手里的这个小子,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他是我的!”
百里临江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入手腕,将自己身体震飞数丈。他躺在地上吐了一会儿血,方才晕晕乎乎地站起来。然而举目四望,方才的草棚已经燃烧殆尽,变成了一堆摇摇欲坠的黑烟,铸剑炉整个消失不见——四野茫茫,哪里还有聂不凡和折云生的身影!
百里临江发了一会儿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心猿锁已钻回皮肤之下,旋转手腕也不再有滞涩之感。他朝着天空大声“喂喂”了半天,却听不到温别庄的半句回答,不由得好生落寞。百里临江心想,这算什么,相隔了这老远的距离还能被这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就算你救了老子又怎样?老子要你救了吗?
百里临江又想起聂不凡那双眼睛,打了个哆嗦——怎么残阳道一个两个都是这德行,比鬼还恐怖!
原地蹲了半晌,百里临江无所事事——眼见天快亮了,再回客栈也是无趣,何况找不到折云生的人影,也没法拿银子还给客商。他索性伸了个懒腰,揪了根野草卜了一卦,便朝卦象所示的方向前行。
却不想一路行来俱是荒野和沼泽,幸而百里临江自幼爬山游水惯了,倒也不至于挨冻受饿。他见日头渐渐沉了下去,知道自己又要露宿一夜了,便乐呵呵地找了个避风的所在,收集了些草叶树枝铺在地上。百里临江摸出腰间火绒,点了个火堆取暖,又抓了些鱼穿成一串放在火上烤着。他见四周并无野兽和人的足迹,便不太担心夜间会遭到侵袭,吃饱喝足便美滋滋地躺了下来。
眼见夜色尚未深沉,百里临江并无睡意,便又将昨夜的怪事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娑罗叶、娑罗华姊妹、怪人聂不凡和折云生这些人且不去管他,怎么温别庄这人竟能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百里临江越想越觉得不服气,便端详着自己掌心,用念力驱使着心猿锁钻出皮肤,小心缓慢地涌动。
“喂,老温,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百里临江对着指尖说了几句话,又翻到手掌的另一面吹了口气,却并没有任何回应。他有些气馁,心想原来光是靠心猿锁,自己并不能让那妖人听见自己,便将心猿锁收回体内。然而百里临江并无睡意,坐起身默念《参同契》打了一回坐,只觉得身轻如燕Jing力充沛,便干脆跳起来游走了一套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