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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说了?听霜剑天生煞气,乃大凶之物,非有德者不能得之。这怀璧山庄庄主君逸兰,一介弱质女流,降不住这听霜剑的煞气,故而使得青夜师弟和白沙帮的人惨死。”
“呸呸呸,你这说得也未免太玄乎了,兵家利器虽有妨主之说不假,我还没听说过连不相干的人也一起妨的。”
“那你说,怎么突然之间,青夜师弟和白沙帮的人连接横死?”
“依我说,一定是君逸兰没有及时完成玄武大帝的金身,惹得大帝发怒,故天降横祸警示。”
“说的也是——玄武大帝在上,小道若能平安回到昆仑派,一定早晚给大帝上三炷香,四时供奉香烛美酒,还请大帝不要把气生在小道头上。”
百里临江听得几个昆仑弟子背地里的碎碎念,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想起方才和于庸人在断崖边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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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庸人站在断崖边,过于宽大的锦袍在山风中猎猎飘动。
“于兄弟,你这样问,莫非是在心中有了什么怀疑的对象不成?”
“依你看呢?”
“在下不知。”
“本来白沙帮深藏不漏,又在得知青夜丧命后匆匆要走,本来是最好的怀疑对象——可是他们既然葬身谷底,也就洗脱了嫌疑。”
百里临江试图跟上于庸人的思路:
“既然青夜是昆仑派的人,那动手的也必定不是昆仑派的咯?”
于庸人瞟了他一眼:
“何以见得?”
百里临江哑然。
锦袍少年用扇子轻轻敲着掌心:
“世间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相信——岂不见父子陌路,夫妻反目?连枕边人、骨rou血亲都无法彻底相信,何况只是师兄弟同门学艺?”
“你的意思是昆仑派的人对青夜下的手?”
“那倒也不是。青夜死状极惨,若是昆仑派下手,有的是其他办法,倒不至于用如此恶毒的手法。”
手法恶毒——百里临江打了个寒战,若非正道众人下的手,那杀青夜的自然是魔道中人了……他脑子里嗡地一声,想起昨夜与那魔人的一夜纠缠,那人嬉笑着在自己耳边诉说的许多yIn妄之语……百里临江使劲摇了摇头,急急忙忙道:
“也不是温别庄下的手……昨天晚上,我可以作证。”
语速匆忙,倒像是带了几分辩驳的味道。
于庸人仿佛并不在意,点点头道:
“温宗主一脉宗师,在下自然也不会怀疑他。”
百里临江听了摸不着头脑:
“既然庄中访客的嫌疑都被排除了,莫非于兄弟认为,凶手隐藏在庄中仆婢里?”
于庸人瞪了他一眼:
“谁跟你说访客的嫌疑都排除了?”
百里临江思来想去,恍然大悟:
“莫非——南宫俊?”
那个只知道怀抱美人嬉皮笑脸的南宫世子,从一照面就试图和于庸人勾肩搭背,对昆仑派和白沙帮的敌意明挑暗讽火上浇油,一幅看热闹不嫌麻烦的样子。百里临江却又疑惑,怎么也无法将脑满肠肥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世子,和凶手联系起来。
“南宫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南宫世家派人来怀璧山庄,真的是为了兰花宴和玄武大帝金身?”
“莫非南宫世家也觊觎听霜剑?”
“区区听霜剑,也不过是江湖人士风闻附会而已,不足挂齿。真正让南宫世家垂涎三尺的,乃是怀璧山庄举世无双的机关术——怀璧怀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君逸兰弱质女流,得以超然世外,不受黑白两道侵扰,倚仗之一便是这机关术。正道如昆仑,专注修仙长生之术,自然不屑这奇技yIn巧;黑道如白沙帮,神出鬼没,机关术也无用武之地。只有南宫世家依附朝廷,多年来招兵买马,已然有逐鹿天下的野心,若是得到机关术,更是如虎添翼——你说,除此之外,他们来此又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百里临江肃然起敬。方才他一直将于庸人看成侠名在外的绣花枕头,却不想面前这人说出这么一番长篇大论来,倒是不愧了“小司空”的名头。他此刻对于庸人多了几番敬意,便不知不觉虚心请教:
“小司空有什么高见?”
“眼前这吊桥修起来并不困难,庄中修桥之事,向来有特制的机关木人可以完成。不过一来我姑妈正在闭关,我并不想打扰她修建玄武大帝金身一事;二来这南宫俊表面看起来是浮浪子弟,实际心思深不可测,一不留神让他跑了,反倒不妙。眼下所有人都滞留庄中,昆仑派更是有血仇在身,若是能加以刺激,引诱南宫俊再次出手,逮个人赃俱获,看他到时候有什么办法抵赖。”
百里临江点头称是,却又隐隐感觉到不安:
“那——万一南宫俊再次出手杀人,怎么办?”
于庸人嗤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担心的是,若是南宫俊就此收手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