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周文立即瞪大了眼睛。孟盛夏看到他的瞳孔骤然扩大,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净,心里当即明白了自己说得不错。
怪不得刚才自己给他哥做临时标记时候他那么苦闷呢,合着原来对他哥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啊:“但你不该迁怒我,牧周文,老子不欠你的。”他是知道牧周文的心情,但孟盛夏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之前在牧周文面前再三忍耐,都是因为那是他俩之间的互动。可现在牧周文为了第三个人朝他发火,这让孟盛夏就不是那么能够接受了。他都没对牧周文发过脾气呢,对方怎么能迁怒他?“听到了吗?”
牧周文微张嘴唇,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没能说出任何一个字。他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过了好一会儿感受到了窒息,才想起大口地呼吸:“……对不起。”他的眼睛一眨,眼眶里shi润的泪意就偷跑出来,星星点点缀在那细软的睫毛上。
这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孟盛夏觉得心里都揪起来一块。孟盛夏别过脸去,他很烦现在自己为什么会为对方这副样子而不忍,但要让他咽下那口气,却也不那么容易。起码得让他睡一个晚上,来天才能再心态平和地面对牧周文。
“您们二位谁是家属?我们需要至少一位来签字。”急诊室门开了,一位护士走了出来,抱着记录板左右张望,在看到只有他俩以后才走了上来。
“还不去?”孟盛夏没好气地喊到,把沉浸在被“揭穿”的震惊中的牧周文揪出来,“你学法的。”
牧周文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接过护士的笔,手指有些颤抖地在检查单上签下了名字。他愣愣地看着护士走远了,迟迟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孟盛夏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边,两人在门外的等候区长椅上暂时坐下来了。
他不就喜欢他哥吗,这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孟盛夏不太懂。他对于爱情对象没有什么特别世俗的观念,自己心里也清楚,或许他过宽的标准在别人看来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但这样的观点下,倒让他对于这个问题态度十分开放;以至于即便是牧周文喜欢牧周语这事,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不过是选择的对象违背了社会lun理。
说到底,社会lun理又有什么重要的?只有在意的人才觉得它重要。规则是制定给不得不遵守它的对象的,对于无视它的人,再多的规矩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算什么事,不就是‘喜欢’么。有什么好在意的。”孟盛夏不屑地讲,“你就算喜欢上一头亚马逊雄猩猩,和我说你们在丛林里裸//奔的日子里产生了同志之情,对我来说也什么意义都没有,好吗?”
“……”牧周文咬着自己的下唇,他的嘴唇被他蹂躏得都要皲裂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以极轻的声音讲到,“这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是说我不应该揭穿你,还是我不应该不体谅你?”孟盛夏的追问咄咄逼人,“拜托,就算你……好吧,就算你喜欢他,”孟盛夏想了想,念及不能把对方惹哭了,还是压低声音说到,“你和我吵什么劲?”
“是我的问题。”
“是什么你的问题啊。”
“我不应该迁怒学长。对不起……”牧周文闭上眼睛,脸上的神情十分痛苦,“这不对。”
“你哥人好看,性格好,你喜欢他不也正常。”孟盛夏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平静下来和自己说话,所谓的这不对,八成指的是自己喜欢牧周语这件事。但他现在心情不好,开口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也没想和对方委婉,“但你拿他的事来和我生气,我不高兴,知道吗?”
牧周文沉默了许久,突然用古怪的声调问到,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不奇怪吗?喜欢自己的大哥这种事……”
“不就喜欢你亲哥而已吗,你还没下手呢。俄狄浦斯情结而已么,说不定哪天就结束了。”孟盛夏不以为然地挥手 ,“这有什么好较真的。”何况现在对方才大一学生,过上四年去了社会里,有趣的灵魂多得是,又未必会在他哥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学长,你真的不觉得哪里不对吗?”牧周文有些情绪激昂地问到,“这种事,一点都不符合社会lun理。即使,即使……”
“即使什么?”
牧周文低下头去,他不安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和平常安之若素的模样相去甚远。在孟盛夏身边,他现在就像一个小孩——他的确也小自己好几岁,孟盛夏现在才反应过来。牧周文过于成熟的性格,让他实在很难把对方当做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生活的小孩来看。
“……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牧周文沉默了一阵,终于告知了孟盛夏真相,“在我很小的时候,哥哥就来到家里了。”
“没有血缘?”孟盛夏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初见到牧周文时候随便开的玩笑居然成了真,原来这俩兄弟真的不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们不是差不多年纪么?”
他了解牧周文的家庭,不过普普通通。也许自己这样的家庭,有时候考虑到社会形象,会本着培养“家臣”的想法收养一些孤儿。但牧周文这么平凡的家庭同时抚养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