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没有什么不好。”这样的说辞会从严恩口里吐出来,光是单纯听到这半句话,就足够孟盛夏吃惊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公寓,孟盛夏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还是对方这句话。
他印象里的严恩是个非常有自己目标的人。一个有自己规划的人,很难甘心于所谓的随遇而安,而活在当下这种话,听上去更是消极了。
订婚这件事对于严恩的刺激有这么大吗?他不明白。只是一场订婚而已,何况自己早就表达了反对的态度,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一起的——他们都了解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对方的态度却发生了几乎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呢?
明明看上去他那小日子还过得蛮红火的啊?孟盛夏十分不解。时不时被严恩暗秀一手恩爱的他苦不堪言,恨不得马上也找个对象,把严恩给自己塞的狗粮百倍报偿。
只是他要上哪去找这个对象呢?孟盛夏寻思着,惊觉自己在分手以后,真还就没考虑过正式恋爱这回事了。就算出去“玩”那么几晚上,也不会发展为稳定的恋爱关系。自从被严恩安排了监视牧周文的工作以后——就算是现在他用各种理由推脱了这份工作之后,他更是连那种事都没做过了。
他到底是因为太久没有爱情的滋润太寂寞了,才会移情到牧周文身上吧。孟盛夏想到这里,彻底睡不着了。他把双臂交叠垫在后脑勺那儿,漫无目的地思考起来。
牧周文比他小好几岁,是个看上去“不近人情”的直男,还是个Beta。不论是哪一个条件,都不是孟盛夏平常的菜;加上牧周文那个被严恩特殊关注的兄长,这太有可能演变为未来他们反目成仇的缘由了。他们也许会,也许不会因为自己心里重要的人选择两个相左的对立阵营的身份,但如果发生那种事,自己是不可能不支持严恩的。那么,他更没有理由去“喜欢”对方了。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呢?那天被收留而产生的愧疚,让他不再愿意接下监视的工作,然而把牧周文带回自己公寓的那一晚上,又成为他还想看到他的理由……也许,他们从上一次分别之后,就不该再见面的。他最初刻意的追求,到后来想见又避讳而选择的回避,这样心情的存在,让孟盛夏不知道自己答应严恩的请求对不对了。他明明知道严恩想要利用他做些什么,可是他竟无法断定自己心里到底分了几分期待给牧周文也会来这件事。
他期待他们的再见面,可这一次他们的见面难逃其他人的参与。牧周语,严恩,这两个人的同时在场,也许不会让事情简单结束——孟盛夏蓦地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可是他已经拒绝不了了,他答应了严恩,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
“嚯,不愧是A大,真请了这么多优秀校友回来啊?”他们在卫生间里短暂碰了个面,再次对了一遍待会要“演”的戏。孟盛夏随手翻阅着严恩递给他的宣传手册,在上面看到了不少他们孟家的老熟人,“哎哟,这不是,这也……怎么这些人都是你的校友啊。”甚至有几个他们家常来往的对象也是这个大学出身的,他之前真没想过他们和A大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竟是老牌大学嘛。”
“贵族大学真是非同一般,”孟盛夏开玩笑道,“大家都是人中龙凤唉。以后我就指望吃您的软饭了,记得多担待点我啊。”
严恩矜持地捂嘴笑,小声奚弄道:“你想软饭硬吃?”
“你这人,这种场合就喜欢装乖。笑得也太假了吧。”孟盛夏压着声音笑到,但还是应到,“这哪能叫软饭硬吃呢,这是共享富贵啊。”
“有我吃rou,就有哥们你喝汤的。不着急,不着急。”
“唉,起码分点rou吧,怎么我只喝汤呢?”孟盛夏抓着字眼挑刺,被严恩瞥了一眼,笑骂到:“吃软饭还想蹬鼻子上脸的?”严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先离开了,“夏哥,你自己随自己开心吧——要不喜欢他呢,我这些校友里,你挑个顺眼的,发展发展?”
“我什么身份来的,这出戏里的角色能让我干这种事嘛。”孟盛夏不屑一顾,对严恩关于牧周文的调侃避而不谈,“你下次记得把我的剧本换成风流倜傥花花公子。”
“你还挺有演员的自我Cao守嘛。”严恩笑着说,然后说了再见,在孟盛夏之前离开了。孟盛夏等了几分钟,然后再走了出去,在校外人员的那片区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严恩希望他今天来这,说白了就是为了逼许迩颂上梁山——在自己面前,也在许迩颂的大哥面前,甚至……在严恩的母亲面前宣布这个事实,他们在谈恋爱。即使有一段大家心知肚明的订婚,他们也不愿意委曲求全搞地下恋情。
也许他应该为严恩拿自己当工具人生气的,可是看到对方幸福的表面下那么痛苦,他又不忍心说些什么了。这种计划是严恩难得的“天真”,但是许迩颂他能有这种勇气吗?孟盛夏想要问严恩,却感觉得到对方心里也没有把握。他不忍心去逼问对方有多少成功的概率,但心中不太看好这样的打算:毕竟那个Beta,连自我介绍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