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耀制药的收购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即将派遣清算组对破产财产进行清算、评估和处理、分配……”
司机打开的广播里,优雅的女声正在播报今日的本市新闻。孟盛夏平日里不大关注这些内容,然而这个公司名对他来说,多少有些耳熟。他回忆了一下,在自己记忆的边角里寻得了关于它的结果:这不是他们家前段时间一直在寻求持股的公司吗?被收购这件事,他似乎没有听他们提起过。
看来孟广思这几天忙碌的是这回事。孟盛夏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新闻报导,竟发现参与收购的公司法定代表人也算得上是他的“熟人”。
楚鹏远,“楚”,单论这个姓氏就足以让他警觉起来——严恩的“母亲”就是这个姓氏。他们严家到底在打算做什么?严家这些年的扩张涉及了很多领域,但医药这个行当他们还从未涉足,这突然的决定,实在让他有点感到奇怪。然而他的逻辑里缺了几环,现阶段不足以他推导出有用且完整的情报了。孟盛夏叹了口气,把从自己鼻梁上滑下去的口罩往上提了提。
“先生,到了。”
在他一路的思考中,行程不知不觉就结束了。孟盛夏说了句谢谢,在软件上完成支付就下车了。
走在B大校园里,孟盛夏有一种似乎好久没有过的轻松感。平日里他是喜欢“花枝招展”,然而在这种不确定的危机感浮现在周遭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压抑自己的表现欲,老老实实做个暂时的普通人。
法学院宿舍离大门不太远,大概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他选择慢慢走了过去,一路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到了宿舍楼下,孟盛夏对于联系对方反而犹豫起来。正是午间,进进出出大门的人不少,他立在那里像是等谁的模样实在有些突出。
“是,我到了。”
他还是下定决心直接打了微信电话,这一回他没有等太久,甚至还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牧周文就来到了他面前。
“学长,你的衣服。”牧周文提着一个购物纸袋从门里出来。等到走得近了,便伸手把它递给了他,“我们这没有熨斗,可能需要你自己处理一下了。”
孟盛夏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来以示尊重。他接过纸袋,手指在接触到那粗糙的质感时收紧,那两段绳子握在自己手里的部分便勒住了他的掌心:“再见。”他这么简单地道别到,却连挤出笑容的余裕都没有。
牧周文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不太恰当的神情,只平静地看着他,也认真地说了一句再见。对方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孟盛夏想,也许他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面对自己的“sao扰”了。可自己不知为何有些不舍,孟盛夏还想再多说些话,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袋衣服按他平日里的标准,他是不会再穿的。但孟盛夏来到衣物回收箱的面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决定把它们扔进去。
他把它们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闻到了一种过于明显的薰衣草香味;他不喜欢这种强烈的工业合成的芳香剂的味道,可这种气味来源于对方,就让他的心有一些动摇。他揉搓着手里的布料,感受到一种晾晒后似乎包裹着轻薄阳光的蓬松,最终还是决定把它们带回自己的公寓。
……
最近刚出了那么多事,孟盛夏也不信严恩能离学校和家这两个地方太远。他有种预感,他会在那里看到严恩那晚依赖的学长。而至于他们三个人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实在保证不了,这是严恩的答案才能决定的事了。
他放弃招摇地开着自己那张红色跑车去A大,改为低调的打车出行。到了宿舍前台,意料之中的是严恩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阿姨,他在宿舍吗?”
“刚刚才回来呢。”
“这样啊……阿姨,不好意思,我最近和他有点小矛盾,老是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能请您帮我去叫叫他吗?我保证,就在这里和他说几句话就行。”孟盛夏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这套在孟依斐面前多次演练的招数虽然已经骗不到对方,但是骗骗这些容易心软的阿姨们还是绰绰有余。
上了年纪的阿姨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家长里短,小年轻的友情啊,爱情啊,这些故事总是能给她们无聊的值班生活一点乐趣。被孟盛夏拜托的阿姨意思意思地推拒了一会儿,就起身替他去找严恩了。
孟盛夏在前台设置给来访客人的多余的椅子上坐下来,虽然戴着口罩,然而他这样的外形,还是惹来了不少出入这片区域的人的关注。他低着头玩手机,难得不计较有人似乎悄悄拿出了手机在偷拍;他的心里不由得感慨,自己还是更适应这样被“关注”的生活……
“你来这干嘛?”
不多时,严恩有些严肃的质问就抛了过来。孟盛夏抬眼去瞅他,看到严恩脸上的绯红还没散尽,连眼角都泛红,心里念叨着莫不是自己坏人家好事了,转念一想又感到了生气。这几日被对方忽视的委屈一并涌上来,孟盛夏想指着他骂几句见色忘友(何况这色还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