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林仰说,我会把你打造成最完美的人体模特。
他说了,他亦做到了。
他将自己对艺术的理解灌输在时灿的脑袋里,他的痛苦,他的纠结,他扭曲而执拗的冰冷,全数都融合在了时灿的身体里。
只是,时灿性灵中的那份“暖”,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消除?而林仰的艺术太过极端,随着时间推移,他自己亦过得越发痛苦。
三分享受,七分煎熬,两人都是囚徒,都被囚禁在林仰建起的牢笼中。
林仰落入牛角尖,艺术创作也连连受创,最终更是难以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小灿,我知道你不快乐。
这几年,我一直知道。”
林仰在偶尔放纵醉酒之时,会对着时灿忏悔,“你是不是后悔跟我。”
时灿坐在林仰的脚边,抓着他的手,目光虔诚,“没有,从来没有。”
时灿将脸颊贴在林仰的手背上,深吸一口气说,“你可以放过你自己,你可以不这么执拗……”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时灿当初劝他的这些话,都在林仰去世之后尽数听了个遍。
秦泽汐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他改变你,却不想为你改变,甚至让你和他一起痛苦。”
许是突然被时灿拒绝,秦泽汐心中揣着情绪和愤懑,“他也没有为你付出,为什么你就可以接受这样的感情?为什么面对我的时候,就要计较互相付出?”“谁说他不想为我改变。”
时灿目光里带着泪花,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他打电话给我,说我们要去游乐场,去约会、去享受生活。
他说以后我的身上可以有伤痕……”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随即亲吻时灿的脸颊和嘴角。
直至今时今日,时灿说起林仰,声音中依然是化不开的情绪,“他说他愿意为了我重新活。”
秦泽汐愣愣听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事情都是我——”“没错,最开始认识你,我总觉得你与他之间有联系,因为你做了很多他提过的事情,还因为看了他的微博说了很多相似的话。”
时灿深呼吸,极尽全力控制情绪,“后来我想,大多数人的恋爱应该就是这样。
我会惊讶,只是因为我从没经历过。
我会在意这些细节,只是因为他在打这通电话给我的过程里……出了车祸。
这些内容,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永远无法实现的许诺。”
这几句话在时灿的心里生了根,顺着血脉往他的四肢百骇里钻。
若只是前任分手离开,那时灿只当真心错付,荒废了些许年份,不会走不出来。
若林仰去世之前没有许诺改变,那时灿会缅怀他,会想念他,会尽全力摆脱他留下的痕迹。
可偏偏……林仰留在时灿心中的,是抱憾终生的意难平,是每每想到便痛苦万分的未来。
秦泽汐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和我经历这些,你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他。
你希望是他陪你做这些。”
何止是内疚,是越发刻骨的疼痛,是逃不开的梦魇。
可是,秦泽汐说的并不全对。
时灿看着他摇头,“我从未希望你是他。
他不能被取代,你也独一无二。
和你经历这些,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属于你和我的回忆。”
秦泽汐见不得时灿流泪,整颗心揪在了一起。
心疼他,怜惜他。
可面对时灿决议说算了,秦泽汐又委屈痛苦。
埋怨他,责备他。
无数种情绪在身体里乱窜,秦泽汐却异常冷静,头顶悬着的刀子还是落了。
这些日子忐忑纠结,时灿态度若即若离。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慌乱间,时灿擦拭泪水,不想让这声“再见”被渲染上更多的悲情。
毕竟,两人之间没有正式开始,此时连分手都算不上。
“我就是这个自虐的性子,被林仰困住,被很多事困住。
就连之前与你说拉开些距离,也犹犹豫豫做不到,踏不出舒适圈。”
时灿不禁苦笑,配上脸颊上晶莹的泪水,更显不忍与动容,“被困了这么久,我终于下定决心做出点改变。”
秦泽汐浑身都觉得疼,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针一样,不光扎在心口上,还扎在五脏六腑,扎在鼻息之间,“你愿意改变是好事,可为什么要从我这里开始?你妈妈不同意你当模特,你的改变可以从努力说服她开始啊。”
秦泽汐年轻气盛,口不择言,话音落下才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我不是要挑起你和你妈妈之间的争端,我就是不明白……你对我说这些,自己不疼吗。”
时灿淡淡回答,“疼。”
“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从我开始。”
第40章 那小子我记得,他总偷瞄你。
秦泽汐出现之前,时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