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颀长,剑眉鹰目,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威压。
——“余程”亲自来了。
宋青尘直勾勾盯着他,只见他没有半点对不起谁的神情,还冲宋青尘微微一笑。
四叔显然也没有料到余程已经回来,只狐疑地打量着他,命道:“东西放下,你先出去。”
然而“余程”搁下东西后,并没有离开,犹在旁边负手而立。
宋青尘也并没有动笔开始抄写。牢房里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第64章 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四叔自然第一个察觉到气氛诡异。他往后稍稍偏头,斜了“余程”一眼。似乎觉出余程不对劲,他一把掀了桌几,墨汁飞溅开来,撒的处处黑点。他随即从后腰翻出一把短剑,随着一凛寒光,短剑刹那间出鞘,直逼宋青尘咽喉。
却在距离皮rou两寸处停下。
宋青尘滚了滚喉结,一时噤声,只直直盯着“余程”。
“你不是余程。你是谁!”四叔极其警觉地回头,一边将短剑逼近了一寸,一边朝“余程”逼问。
“余程”先是不言不动,只定定的看向他们。
须臾后,“余程”才将两指伸入口中,稍微翻搅,夹出一枚簧片。这才缓缓开口:
“先生敏锐如斯,学生惭愧。”再出声,竟是贺渊的本音。
四叔脸上当即蒙上一层Yin影,警惕之意更甚。房里空气霎时凝住。
宋青尘垂眼,瞅了瞅抵在喉前的短剑,一颗心揪了起来。饶是他再有慷慨就义的心思,刀刃逼到了喉咙口,要说不怕,那绝对是瞎逞英雄。
好汉不吃眼前亏,宋青尘低声道:“四叔,我不会半点功夫。你们二人皆是功夫傍身,可别误伤了我。”说完略往后退了退,欲避开剑刃的锋芒。谁知四叔不依不饶,剑刃不客气的立马追上来。
“侄儿莫动。”四叔沉声一喝,威压四起。
宋青尘忖他武力值应该不低,就冲他面对贺渊这毫不畏惧的架势,就足叫宋青尘胆寒。
贺渊慢条斯理,把他脸上那张假面撕下。
随着那张面皮的剥落,他原本的脸孔徐徐显露。宋青尘不由望向他的双目,暗中浅浅笑了。
然而贺渊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并没有宋青尘想象中的不安情绪。贺渊甚至连刀都解下了,轻轻就就搁在床板上,神情很是放松友善。没有半点要救出自己,并与宋瑜拼杀的意思。
宋青尘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他目光紧紧追随着贺渊,试图从贺渊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焦急神情。
只听贺渊讪讪道:“先生,你误会了。我与余程调了身份,自然是来助先生一臂之力。余程对璟王尚有情谊,我担心他从中作梗,才故意使计将他支开。”
宋青尘动了动唇,一时没说出话来。
而这时,贺渊又给了他一记晴天霹雳。
“我怕半夜里有人将璟王放走,还亲自看守了一夜。”贺渊随意的坐下,笑了笑,“先生合该谢我一谢,替你看住了一名要犯。”
宋青尘忽勾唇一笑,心里却是凉了个透。
原来贺渊守他一夜,竟然是为了看住他!……这话是真是假?权宜之计?
“他对我们还有大用,先叫他抄了帖子吧。”贺渊理了理袖口,轻描淡写说着。
宋青尘尚且惊疑不定,不由将视线挪至宋瑜身上。
仅仅从侧颜,便能辨认出宋瑜此刻满面的柔情,正看向他的爱徒,或是他的……宋青尘不好对他们的关系妄下定论,但四叔这种神情,的确是宋青尘从未见过的。
贺渊望着一屋子狼藉,认真道:“换个房间,先把正事做了。东西我叫人重新备。”
屋里静了下来,宋青尘缓缓抬头,审视般的看过去。只觉贺渊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他,仿佛只是来与先生叙旧。而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囚犯,除了誊抄陈情的帖子,落下宝印,便再无用处。
宋青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在心中拼命算计——如果贺渊当真如此无情,那他绝不让他们顺心。
思索间,发觉宋瑜将剑刃往下撤了些,转而抵住了他腹间命门,显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他暗忖,看来宋瑜对贺渊也抱有些许怀疑。
宋瑜叩了叩窗板,示意他起身。起身后,宋青尘仍然死死盯住贺渊的脸庞,意欲判断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戏,好叫宋瑜放下警惕。
宋瑜挟着宋青尘换房,他一手扣住宋青尘左肩,另一手又将短剑抵在宋青尘后心。看得出,这位四叔也摸不准,里面的锦衣卫哪些是敌哪些是友。
三人入了一间昏暗小房,似是一间刑房,宋青尘闻出了浓重的血腥味。这里地面犹shi滑得很,仿佛刚刚被人冲洗过。
贺渊挥手喊人掌灯,从新铺好纸笔。来人还重新送来一壶毒酒,已斟好一小杯,静静搁在桌上。
宋青尘面无表情地捏笔,滚了滚墨汁。忽然,他停住了动作。
“贺渊,”宋青尘搁下笔,眼中闪过一丝